第十三章 艰难的庆阳攻坚战(第4/4页)

冯胜如此有信心,徐达还能说什么?于是便令冯胜率领本部官兵向西南再次加强驿马关防守,冯胜大军紧急出动,当天没有赶到驿马关,仅仅离庆阳城三十里即安营扎寨——这冯胜也属帅才一级人物,虽然自告奋勇扼守驿马关,一路行军之刻,却总觉得有什么不大对头的地方:韩札儿能按照所有人的预计进犯驿马关么?

冯胜的预感没错,韩札儿并非莽撞之将,不然王保保也不会放心让他独当一面,就在当夜,韩札儿却别出心裁,没有理睬上马即到的驿马关,反而连夜绕南东进,一个奇袭又攻陷了泾州!

泾州,原来即是徐达出兵攻击庆阳的大本营,是庆阳的南大门,韩札儿此举更使庆阳局面乱七八糟了:乍看徐达主力退路被断,韩札儿竟然在围困庆阳的明军主力背后又完成了一个弧形包围圈!

只可惜,徐达兵力实在雄厚,先袭原州、再袭泾州,连续成功的韩札儿却不敢当真直击庆阳接应张良臣,主要还是为了分散徐达兵势,以达到解围庆阳的目的。

此凶信于二十九日被冯胜得知,这时的冯胜简直有点庆幸自己所部并未开至驿马关,就地救援泾州最为近捷,现在的韩札儿正在全力窥觑庆阳方向,想必反而对侧翼驿马关方向疏于防范,何不跟这位韩札儿学一回?带兵连夜奇袭这个兔崽子!

战事如同变戏法,冯胜开始时期的慢吞吞反而大大帮助了明军,而韩札儿千里奔袭,两天袭破明军两城,实在是人困马乏了,也就滞留泾州休息了一天,除了庆阳方向,竟然没有派出游骑警戒,因此,等在韩札儿在泾州城甜蜜蜜一觉睡醒,却陡然发觉:城外密密麻麻全是明军!

自己前来救援庆阳,难道要把自己搭进去?

韩札儿也是明白之将,深知自己所部铁骑擅长野战,用来守城却非所长,一旦被明军四面围困,那就会沦落为庆阳第二,甚至连庆阳城内张良臣的处境也不如:张良臣被围还有自己率军来救,自己若被困何人前来救援?

但韩札儿是果敢之将,立即率部出城,趁冯胜大军尚未合围直下东南而去,此刻的韩札儿不理睬部队进军的方向了,离庆阳当然越远越好,甚至回师西去也会在明军意料之中,而东南方向却是明军地盘,估计会大出明军意料。

韩札儿估计的不错,冯胜还就是没有预料到韩札儿会出走东南,大军围空泾州之后,捕捉到了一些元军散骑,才得知韩札儿真实去向,索性得势不饶人,由傅友德、薛显左右两位前锋展开包抄阵势,一直追到了豳州(今陕西彬县东北),虽然缴获不多,但总是把韩札儿驱赶的远远了,这才率部返回驿马关。

而韩札儿的远飏,却代表了王保保首次解围庆阳的就此失败,从此庆阳城的张良臣彻底绝望了。

究其几乎成功又归于铩羽的原委,却不得不把责任算在王保保头上:既然决定出兵为庆阳解围,为什么不给韩札儿派出后续兵力?致使韩札儿连下两城却无实际功效。

也许王保保是在“下一盘大棋”,因为,王保保为解除庆阳之围也许动了不少心思,除了韩札儿这一路孤军突进之外,还几乎同时从远远的东西两翼在加上南面三个方向对明军展开了攻势,这大概是根据“围魏救赵”之法,设想徐达会分兵应付,如此庆阳之围自解。

王保保怎么也不会料到,现在就算徐达有撤围庆阳的意愿,却也没有权力实施了,小小的庆阳已经引起了南京朱元璋的极大关注,已经遥控下旨:东路北伐大军合兵到西边来!常遇春、李文忠诸将全部集中于庆阳城下,不信以大明举国之力拿不下一个小小的庆阳?

皇帝如此大怒,前线的主帅徐达自然领会其中意味,可是,战争这东西,有时候皇帝也说了不算,就算这时常遇春、李文忠都来到庆阳,就能顺利吓开庆阳城门么?未必!

这时的徐达,不管心情再怎么苦涩尴尬,也要根据庆阳城的实际战事行事,心中发狠解决不了问题,还是要暂停对庆阳的明暗强攻,从战术上将攻城战改为围困战。

但是从战略上看,目前庆阳持久不下的不利战事其中也蕴藏有利因素:这像一颗明军舍不下的棋子,元廷也舍不下了!

没拿下庆阳的这段时期内,庆阳将成为一个巨大的磁石,会源源不断地吸引过来诸多的元军残余,假如能运用得当,这不是即将出现许多歼灭元军有生力量的战机?

这总比将来满山追野兔一般追逐胡虏于大漠草原省事。

于是,徐达开始抽调组建一支用于机动作战的骑兵部队,数量一万,选将为傅友德、薛显,专门用来打击可能出现的元军援兵,或者增援哪座被王保保袭击的城池。

就是这支机动部队,在不久后为庆阳的围困战立了大功!

但是,从数量上来看,怎么也觉得略微单薄,而此时的徐达却不能剜肉补疮一般随意抽调围城部队,徐达斟酌再三,还是狠心依照朱元璋的旨意,向东线的常遇春、李文忠下达了西调参加庆阳作战的命令。

本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种有关前线军事将领的调动连皇帝也是不能越级插手的,这也是因为东线战场发生了巨大变化:元上都已经被常遇春攻克,元顺帝远逃大漠深处的应昌,在徐达看来,东线已无大型战事,那就不妨集中兵力于西线。

可是,有一种变化任何人都无法预料,那就是战事转变的戏剧性;有一种规律任何人都无法把握,那就是人生祸福的突变性,哪怕是大将军徐达的军令,哪怕是大明皇帝朱元璋的圣旨!

常遇春与李文忠的北伐收尾之战就出现了这种戏剧性的突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