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姜桃被秦子玉突如其来的晕倒吓了一跳,和萧世南他们一道七手八脚地把人扶了起来。

所幸府里有大夫,下人飞快地去喊来了大夫。

姜桃则让丫鬟去喊黄氏。

黄氏上午到的时候还很精神,下午歇了才觉得累,中午吃过午饭她接着睡,用夕食的时候姜桃的丫鬟去唤她都没能唤醒她。

听说儿子出事了,黄氏一下子从床上爬起来,挽了头发就跟着丫鬟过来了。

府里的大夫已经在给秦子玉把脉,黄氏在旁边看着脸色惨白、双眼紧闭的儿子红了眼,自责道:“路上我光想着让他好好伺候阿杨,没想过他素来身强体壮的还会生病。”

姜杨也惭愧,说:“他一直同我在一起的,我也没看出来他身子不舒服。”

半晌之后,大夫诊断完毕,道:“没事,秦公子只是情绪太过起伏,惊厥过去了。歇一会儿他自己就能醒,喝几顿安神定惊的茶也就好了。”

黄氏纳闷了,“这惊厥不是小孩子才会有的吗?怎么这么大的人了还犯这种毛病。”

姜桃和萧世南、姜杨他们互相你看我,我看你的,大概猜到是什么吓到了秦子玉。

说着话的功夫,秦子玉悠悠醒转。

黄氏刚还急的跟什么似的,现在知道他没事,就说他:“好大的人了,说晕就晕了。我都要被你吓死了。”

秦子玉也是赧然,下午他看姜杨憋笑就觉得不大对劲,后头萧珏喊沈时恩一口一个舅舅的,他心里就有了猜想——他虽然是进京之后才知道姜桃的苦役夫君是荣国公、国舅爷。但路上可没少听人说沈家的事,只是当时对不上号罢了。

可是猜想归猜想,先不说萧珏的打扮如何普通,秦子玉觉得当皇帝的都日理万机的,哪里会跑到沈家来同他们浑玩?

而且看姜桃他们对萧珏的态度也是很亲热却不怎么恭敬,就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想着对方应该是沈家什么旁亲。

后头听了萧世南的话才知道眼前这少年真是宫里的那位。

他一个激动就给撅过去了。

“怪我怪我,”姜桃歉然道:“是我没和子玉说清楚。”

姜杨摸了摸鼻子没吱声,其实最该和秦子玉解释的是他来着。

丫鬟端上来了定惊茶,黄氏接了坐到榻沿上喂给秦子玉喝,边喂边问他:“到底啥事儿吓到你了?和娘说说。”

秦子玉对上她眼里藏不住的关心,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了下午的事。

黄氏听完也愣了,呐呐地道:“你插了皇帝的队……还和人一桌吃饭了?”

秦子玉“嗯”了一声,然后张嘴等着黄氏接着喂定惊茶,但黄氏愣了半晌却直接把手里的定惊茶一饮而尽。

“乖乖!”她摸着心口直喘气,“那不怪你,换我我也晕。”

姜桃看黄氏脸色都白了,又是一通致歉。

黄氏连连摆手,说:“不怪你,是我们小地方来的经不住事儿。”

“不是的,当初我在县城的时候看到那位在眼前打架,我吓得站都站不稳的样子你也是见过的。咱们都是一样的。”

听到她这么说了,黄氏一想也是。

都是被吓过来的嘛!皇帝是个不拘小节的,自家儿子插了个队也没做啥大逆不道的事情,也没啥好大惊小怪的。而且她儿子不过是个小小举人就能在皇帝面前露脸,还同桌吃饭,说出去不知道得羡慕死多少人!

“都是托你的福啊!”想通以后黄氏激动地拉着姜桃的手又是一通感谢。

秦子玉定惊茶没喝到一口就被他娘晾在了一边。

行吧,他娘的脑回路素来和常人不同,他已经习惯了。

确认秦子玉没事后,一家子也就各去休息不提。

沈时恩和姜桃沐浴之后躺上了床。

姜桃打着呵欠正准备合眼,就听沈时恩问道:“是不是在家怪无聊的?”

沈家人口简单,尤其是挑选下人方面都是沈时恩一手把关,不求数量,只求每个进府的人都背景清白,心地纯良。

上京以后,姜桃看过家里的账册,再认一认府里的下人,旁的也就没什么活计了。

后面就是诰命下来了,接待上门拜访的客人和给太皇太后准备寿礼。

再后头姜杨和苏如是他们提前上京了,她给他们收拾院子、安排下人。

等这些都忙完了,姜桃才发觉自己是真的闲下来了。

也正是闲的过头了,今天才来了炸丸子那一出。

没想到沈时恩立刻就察觉到了,姜桃又嘀咕了他一句是自己肚里的蛔虫,道:“说出来别笑我,我确实是有些闲不住。刺绣虽然还是在做,但和从前不同,不用为了进项奔忙,做刺绣也成了兴趣。家里的日常饮食起居更是不用我插手,我每天起身好像除了吃就是睡,真挺无聊的。”

说完她也有些不好意思,知道这说法有些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少人梦想的就是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鞍前马后有人服侍的日子。

可她就是闲不住。

沈时恩捏着她的手指把玩,并不说她什么,想了半晌问她说:“那不然你还开绣庄?或者和人合伙做点生意。左右家里不缺银钱,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天塌下来……”

姜桃笑着把他的嘴捂住,说:“知道知道,天塌下来你兜着嘛!不过开绣庄、做生意什么的不急在这一时。”

沈家旧产尽数归到了沈时恩名下,几代人积累的财富相当可观。

不过沈家并没有出过会做生意的人,产业多是田地庄子之类的,租给佃户去耕种,每年光收租金都有数万两。名下铺子倒也有不少,不过都是对外租赁,签了长契的。

姜桃如果现在想做生意,提上一句多的是人抢着给她办。

但眼下初初入京,她还没摸清状况,京城的生意场和官场似的,几个商贾巨家分庭抗礼,泾渭分明。她如今的身份又极其打眼,不是说弄个门面请两个活计就算完了。

“行,反正我还是从前在县城时同你说的一般,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好的坏的我都陪你担着。如今日子比从前好了,更没道理让你委屈了自己。”

姜桃依恋地把脸窝在他的脖颈处笑着应好。

沈时恩严格来说是个粗人,不会说甜蜜的清情话,也不会为妻子描眉点唇的,可姜桃再小的变化他都能发现,让她时刻都感觉到自己是被爱着、关怀着的。这种甜蜜不刻骨铭心,但细水长流,尤为可贵。

姜桃忙了一下午,闻着他身上的草木味道很快就睡意浓重。

她口齿不清、黏黏答答地如梦呓一般呢喃:“你一定很喜欢很喜欢我吧?”

沈时恩正轻轻捋着她的后背哄她入睡,闻言弯了弯唇,探过脸想亲亲她。

但两人的唇还没碰到一处,姜桃已经打起了很轻微的小呼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