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烽火戏诸侯(第4/11页)

这哥们儿原来是嬴成的舅舅,怕秦非子因为养马而成为老大,自己的外孙可就不幸福了,马上抓住秦非子是后妈生的理由,向姬辟方提出反对意见,极力把他的外甥推出来。并说,如果犬戎他们一不服起来,就会制造边境流血冲突,到时谁也收拾不了啊。

你看这番话,不但说了N多的理由,而且还夹带着很大的威胁。这时的周王朝已经开始走向衰落了。姬辟方不是菜鸟,听到这个话,哪敢否决申侯的话?只得让嬴成当了那里的老大。

不过,姬辟方还算厚道,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亏待了秦非子,人家帮你搞了这么多良种马,又大老远赶着长长的马队跑到首都来,不管怎么看,也觉得大大地壮了一下国威,现在国威没有别的办法壮一下,这个马群也算是国家的面子了。于是,就把秦地划给非子,算是表彰一下这个劳模,让那个嬴成继承老爸的遗产,继续保西陲、做与犬戎和平共处的工作。

于是秦非子就成了附庸。根据后来孟子的说法:“天子之制,地方千里,公侯方百里,伯七十里,男五十里,不能达五十里不达于天子,附于诸侯,曰附庸。”这就是说,现在秦非子的地盘少于五十里,还得挂靠个诸侯国经营,连个法人代表的资格也没有,相当于某个三角地带的边角废料,比档次最低的诸侯国也大大不如。

但非子也很高兴,他觉得他们嬴家终于站起来了。毕竟有了一块地皮,自己可以自主开发一下了。

秦非子遵照姬辟方的安排,从非子变成了秦嬴。

秦嬴虽然牛了几天,可他的儿子和孙子却平庸得很,虽然算不上垮掉的一代,但两代人忙活了几十年,并没有做出一件吸引大家眼球的事来,一直是坚定的潜水运动员,直到死也没个新闻效应。到了秦仲接班,嬴氏又在历史的水面浮了一下,露了一回老脸。

这个机会是周厉王给他的。当然,也可以说是犬戎给他的。

国人暴动

前面已经说过,犬戎是个制造麻烦的团伙,他们觉得周王朝已经不再牛了,没事时可以欺负一下了,享受一下胜利的喜悦,因此,就经常在边境制造一些流血冲突事件。

而这时,国际形势也已经有点复杂多变了。各地诸侯已经开始牛起来,眼里的周朝中央政府越来越像个摆设。周厉王姬胡上台后,也觉得自己有点像个花瓶,这个国家领导人当得一点不爽,因此,就高举改革的大旗,要重振一下大周国威和军威。哪知,这哥们儿的水平不行,把那几个小人当成改革家,出台了一系列垄断政策,说是要富国强兵。可大家一看,那几个先富起来的全是改革家的人。于是,原先那些老牌既得利益集团觉得不爽了,就到处发表言论,说姬胡的改革是走不通的。那个召公还写了一首诗:“尔德不明,以无陪无卿……匪上帝不时,殷不用旧。虽无老成人,尚有典型。”这诗的意思是,大王的人品已经出现了问题,专门用坏人执政。这个做法跟商朝的做法没有两样。商朝的领导人不重用老臣,最后灭亡了。现在姬胡也不用老臣,离灭亡还远吗?

这话一传出去,大家就都认为,大周王朝要亡国了。

姬胡听到之后,当然心里一点不爽。他觉得不能再让这些议论继续下去了。这哥们儿在处理这事时,很没有经验。他找到一个叫卫巫的人,要求他组织力量,做舆论的监管工作,如果谁再这么议论周王,就直接砍了谁的脑袋。

召公这时就劝他,说了那句很有名的话:“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可姬胡却把这话当屁话,继续执行砍头政策,而且卫巫在执行这个政策时,又很变态,只要觉得谁不顺眼,就说在讲大王的坏话,死啦死啦的有。弄得大家连话也不敢讲了,在半路上碰到个熟人,也不敢问一句吃饭了没有,只是用眼神示意一下,然后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整个国都变成了一个失语的城市。

你想想,一天到晚连话也不能说,紧闭鸟嘴,心里不堵才怪。最后大家堵得实在不行,不让我们动口,我们只有动手了,终于发出愤怒的吼声,举着锄头,高喊口号:“还我说话权利!”

这时,姬胡还不知道国都闹事了,正带着大家出北门去打猎,说要打几个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回来下酒。

国人们知道之后,马上跑到北门那里,高喊口号。

姬胡一看,这些不明真相的群众还真多,而且直接就大喊大叫要打倒他,当然很生气。

周王一生气,后果很严重。

当然不是群众的后果很严重,而是他的后果很严重。

姬胡叫主管社会稳定的荣夷公过去平息这个事件。哪知道,荣同志还没有动手,就给那群国人干掉,当场丢了脑袋。

姬胡这才知道问题已经严重了,终于取消了打猎项目,夹着尾巴逃跑了。而且这一逃就再也没有回来。

这哥们儿是中国第一位被群体暴力事件赶下台的国家元首,也是历史上有名的暴君。历史上对他的评价那是想有多坏就有多坏,似乎周朝就是坏在他手里的。

不过,这家伙的武功还是不错的。他上台的时候,国力弱得要命,淮夷的势力已经逼到洛邑,他派兵过去来个自卫反击,居然搞不定。几年之后,他再派兵攻打淮夷,终于把淮夷打了个大败,而且战果十分辉煌,意义十分重大。当时的楚国国君熊渠比谁都牛,觉得自己的国土面积已经很大了,势力已经很强悍了,只当个地方诸侯实在太不匹配了,就称起王来。而且,他不是自己称王,而是让他的几个儿子称王。后来大概看到姬胡突然发飙来,就怕自己再这么玩下去,玩不过姬胡,赶快宣布丢掉“王”字号,回归大周公司旗下。你想想,熊渠当初敢于牛哄哄地称王,手中的力量肯定十分雄厚。如果姬胡没有两把刷子,能让这样的猛人老实吗?

当然,由于种种原因,姬胡成了史上有名的暴君,被一代又一代的人骂了又骂,在史书上一直以反面人物形象出现。但他到底是不是真的不良分子,谁也拿不出实实在在的证据来,司马迁也只是以“行暴虐侈傲”几个字概括了一下,并没有罗列出姬胡的坏事迹来。唯一确凿的证据,也只是那个“弭谤事件”。如果他真的那么凶残,一个简单的群体暴力事件就能把他轻易地拉下马吗?我认为,主要是他在实行“专利”政策时,得罪了一大批老臣,触及了一大批传统贵族利益,最后这些人就成了他的反对派,先到处传播不利于他的言论,大力开展破坏姬胡形象的工作。而且这个反对派的核心人物就是失去了传统权力的召公。否则,他的诗里为什么老是在埋怨姬胡不用旧臣。当然,召公开始时,也只是想制造舆论,欲以此迫使姬胡重新起用他们这些传统的既得利益者,哪知,后来事情闹大了,自己也控制不了局面,最后不得不付出让儿子丢脑袋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