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到天津读书(第3/3页)

在天津的师友,我直接相从之时虽不长,因后来吾家又卜居天津,我的妹妹性元亦到天纬路女师读书,她的年级为第十五期。教师中有我的同学,我去访同学且接妹妹,差不多每星期到天纬路一次,而我卜居天津最早的理由,亦即为与天津有过这段历史。三十年后的一日,在北平,沅叔先生邀我们尚在平津的同学相聚于其“藏园”,我答席于寓所,师生皆有诗纪其事,惜均不存。只记沅叔师诗有“湖楼问业愧称师,老蛙虫鱼笑我痴”等句;同学陆清如(绍芬)诗有“小聚宣南列绮筵,梅花香里话前缘,回思共砚津沽日,七十人中最少年”之句。第一期三班一百名同学,终其事者实仅七十八人。孙师郑先生的诗尚存,其一首曰:“清才弟子胜于师,把盏犹疑梦幻时,话旧尽多三益友,写怀各赋七言诗;病须止酒难谋醉,老尚耽书自笑痴,人寿月圆符吉语,再迟卅载我期颐。”这四支韵系由我起,我的纪事句曰:“千里担簦远事师,卅年弹指忆当时,及门最少同参鲁,学句维艰羡赐诗;多难从征常是憾,伤离小叙益如痴,今朝幸作忘忧会,且向金樽觅笑颐。”沅叔师曾到过莫干山,他喜游山,他的游记有时登在天津《国闻周报》,我读过他的单行本《秦陇纪游》,是游华山后作。来莫干山是在其游黄山后,他题我们白云山馆纪念册诗曰:“踏残黄海莲花蕊,来访吴王铸剑池,筼谷深沉供笑傲,白云无尽写襟期;四方多难宁长隐,一壑能专亦自奇,竹露烟霞容久坐,好教北客洗尘缁。”

我手边尚有沅叔师几封信和师郑师一页改笔,将永为纪念。我与母校最后一个纪念,为赠沅叔师所影印的善本《周易正义》,书后有他手写长跋。当付印时,我承命预约十部,出版后仅求五部,四部分存于文治藏书楼、新中国建设学会等处,皆有师手题第十六、十七部字样及膺白和我的款。其余一部我请师直接由北平寄赠天津母校图书室,后有母校图书室执事某君到山,提起收到此书而未知来历;我申述原委:这是“最早的师生”合送的一件纪念品。

(原载《传记文学》第四卷第六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