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 北伐时期(第3/4页)

昨托静芝密呈王、刘二君函,计达览。查王刘皆士官生,旧同盟会人,王(似为王金钰号湘亭)与孙(传芳)为谱兄弟,孙之基本势力在鄂时系继承王而得,故孙部下大半为王旧属。刘号焕南,国民二军岳维峻之参谋长,与岳弟(岳军)在豫时同事,极相得。易次干君亦在豫时同事团体中之一人,此次王刘派易持函访岳,职是故也。晨晤次干,谈如下:(1)孙在扬(州)时,曾六电王,及王到扬,正我军进迫江北,王力劝孙退鲁,勿助效坤(张宗昌);(2)孙现知大势已去,自身翻不转脸,故约王继承其职,刘副之;(3)入手办法:第一步与南军联络确实后,共先灭鲁;第二步与阎(锡山)合作去奉,惟孙要求对奉须先礼后兵;笫三步共讨武汉;(4)计议既定,王刘于廿日由北京起程,往商阎,次干于廿二日由津南来;(5)次干言:孙直属有枪四万八,郑俊彦九千,周荫人二万六,每枪平均有弹三百五十发。另孙、周、郑三部合计有炮八十门,手提机关枪一千,迫击炮千余,人数约十一万;(6)惟次干于昨日上午接王、刘由太原归津后来电,系廿八日下午五时发者,文曰“王款祈缓交”五字。王款指王、刘等之函而言,似其中或另有变化,只得再待后信,特达。云陷。

顷接青岛电,知山梨已由青返国,不再来沪,表面谓奉电召,实则因上海抗日风潮而中止,故对日运动,愚意可起风不可下雨,应请中央党部注意活用为妥。又前西北边防会办马福祥、前萧耀南时代焕章驻汉代表段其澍、前张之江秘书孙澐,由津来沪,代表张绍曾欲往冯处说以大义,非始终一贯切实与东南合作不可。查张绍曾为焕章旧长官,又系亲家,与兄交情亦厚……彼等将于本日晚车赴宁,搭车往开封,过宁能拨冗一见最佳。云沁戌。

谷九峰君(钟秀)旧国民党员,定州人,与鹿钟麟同村。鹿女为孙传芳部下段承泽之胞侄媳,段亦定州人。谷在(北)京时,曾与段等沟通,劝其南附以图自存,现段派其最亲信人来沪访谷。(1)段等基本团体已成,计二师长、六旅长。(2)现驻地点在济南坊子一带。(3)因视南军对待冯绍闵白宝山故事,稍有顾虑。(4)因有鹿段渊源,愿归冯(玉祥)节制。(5)线索接上,即揭旗倒孙,并不另戴卢香亭、王金钰一流人。(6)冯(玉祥)军能进至曹州,彼等即袭许琨、徐源泉之背。(7)秘密符号旗号均已带来,欲与晓东(李鸣钟)面商,只要冯复电到,即可发动。按谷为旧政学系,自民六农长下野后,不问政者已十年,为人忠实老练,并非出卖风云雷雨者比,兄在(北)京时亦知谷鹿关系之密……谷此次来沪,纯视徐州会议结果,以为国家生路惟此冯蒋澈底合作之一道……因段承泽愿归焕章节制,恐起误会,来商于兄。兄思鲁方(张宗昌)既大言欺人,济南日兵又狡诈可虑,且北方之事交与北人,亦未始不是办法,如果接洽圆满,减北顾之忧,即所以增西向之力,故允为电商吾弟。如以为可,请即转知晓东星夜来沪面商,仍盼电复。云巧午。

“张敬舆(绍曾)为第一期同学,因有滦州革命历史,故兄在北十年,与彼私交尚厚。此人长处在有骨格,短处在无决断。焕章为敬舆滦州时旧属,兄意若能使……往焕章处说谕种种,必有裨益……(1)彼对吾弟毅然清党,极为钦佩。(2)奉方知彼与兄及冯之关系,常派暗探监视行动,亦愿南来一游……兄意冯处有徐谦等包围,终难使人释然,若弟同意——有一电促其南来过宁赴汴,多少可有补助,如何盼复。云巧未。(不久,十七年三月张在津被奉方暗杀而死。)

铣申电悉。现在焕章东行地点及日期尚未确实规定,来电嘱即赴宁,是否先到宁等候?一待晓东电到,即可偕李(石曾)、胡(展堂)、吴(稚晖)、钮(惕生)诸先生同行之意?盼再电示遵行。兄现正筹备一切,如赴宁老候,而会晤地点日期一时不能决定,此间各事又未免耽误。鄙意若时间许可,不如俟确实规定后,再行赴宁直转徐州,转为便捷,如何盼复。云筿。

筿日两电奉悉。准本晚十时抵下关,顷已电一民兄(朱绍良)代备津浦专车,如津浦线不耽误,预计明日午前八时可抵徐(州)。石曾、展堂诸先生,亦已电一民兄代约,届时齐集下关同行,附闻。云巧。

以上筿巧二电,当系蒋、冯在徐州会晤之事,蒋先生连电催膺白前往。膺白似已在筹备组织上海市政府,是民十六年(一九二七)六月间事。

孙发绪君由奉归,述要点如下:(1)认(武)汉为共产政府,唐(生智)为反复小人,宁为国民政府,蒋为热血同学,决不联唐反蒋;(2)不反对三民主义,然非赞同态度,因赞同有投降之嫌;(3)愿先统二不统一,俟国民会议开后,再谋统一之方。此外杂谈甚多,颇可以资参考,应否请孙再来宁面陈,乞电示遵办。又艮初已于本晨乘大连丸北返,前嘱电邀(李)征五来沪,已托艮初转达。云敬未。

孙发绪是民国初年一位很具政绩的地方官,似在山西。这次到奉天所见何人,我不知,据电文口气,并称蒋先生为同学,当是杨麟阁(宇霆)。杨在张作霖时为最有力的新派,民十三(一九二四)冯玉祥在京郊天泰山时,他曾为张代表,到山相访,膺白亦在山见着。李征五是早年安抚张宗昌者,张以为恩人。

我先解说以上诸电中,来与膺白接洽或派出去接洽的人。对日本,是北伐最顾虑其作梗之一方,到中国或在中国之日本军政人员,比较重要者,都会见他自己。这个时期在日本,亦正是“死硬军人”和“较温和外交派”分歧尖锐化开始。自日本要求廿一条以后,膺白对其军人一派极少往来。这次第一个派的袁良,袁在北方甚久,在袁世凯段祺瑞时代任国务院参议和农事试验场长等职,不是安福系,而安福系时借款的对手日本实业界,他多认识,与实业界有关的人亦然。这时日本当局的田中义一是一热衷冒险死硬军人,膺白不与相识。袁良不甚细心,但对国家是忠实的,对日本亦熟。中国还有对内关系,派出去的人,倘不识大体而有二心,是危险的。这时岳军先生任上海兵工厂长,不能出去。出去,反对者会疑与军火有关系,除与蒋先生同去日本一次,他亦避之若浼的。对日是中国一个极大难题,中国人敌视日本,其咎在日本,中国人鄙视日本,则中国人亦有错。对日实系极重要不可避的事,但此时只先求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