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内鬼萧衍(第5/8页)

漂亮男生的心抽搐了一下,他至今不懂自己是否爱上那位性格倔强的女孩。是畏惧还是喜欢?得不到才会有爱情?

剡县有一份案宗,记载着马澄调戏良家妇女。人家把他告了,若非南郡王萧昭业,他现在应该躺在县衙监牢的干草地上。

他感激萧昭业,没有萧昭业,他一个寒士无赖如何能够来到富贵华丽的王府,如何能够得到高贵美艳的南郡王妃。他想报答南郡王,可萧昭业的男友实在太多,他只是二十多同志中的一名而已。

马澄之所以进入王府做侍书,得益于南郡王前侍书胡天翼之死。文惠太子管教儿子严格,萧昭业自立门户之后,文惠太子令其身边的人严加看管。萧昭业和刘子业、刘昱一样的花花公子角色,岂能安心在府中读书。结交一班无赖混混,每天晚上偷偷溜到诸营与营妓们鬼混。

萧昭业有心计,为避开父亲耳目,私下配了钥匙,白天在家,晚上进出,用钥匙开锁门,神不知鬼不觉。时间一长,还是被老师史仁祖和侍书胡天翼发觉。两人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互相计议:“咱们向皇帝和太子汇报吧?没有真凭实据。不汇报吧?万一哪一天王爷在外面被人殴打,让狗咬了,不光咱们俩玩完,阖家灭门。咱俩七十多岁了,能活几年,何苦连累家人,不如死了算了。”两人相继自杀。萧昭业向朝廷举荐,于是綦母珍之代替史仁祖,马澄代替胡天翼。

新来的年轻人和萧昭业打成一片,尤其马澄,年少色美。南郡王妃何婧英喜欢上他,当着萧昭业的面与马澄比腕力。和女人掰手腕,可见马澄生得多柔弱。

马澄是个登徒子,寻花问柳、招蜂引蝶那是强项。泡妞生涯只被两只玫瑰扎了手,一个是把他送进大牢的民女,另一个则是他的表妹。表妹生得漂亮,马澄要娶人家为妾,姨母不同意。马澄到建康县令沈徽宗处状告姨家,沈县令道:“姨女只可为妻,不可为妾。”马澄撇着嘴道:“我父亲做了给事中,我家已是高门,姨家犹是寒贱之门,正可以做妾。”沈令大怒:“我呸!滚了出去!”在南朝,讲究门当户对,门阀不是一辈形成的,别说一个给事中,寒门宰相不上品。

“女人的心是最难琢磨的。”这是马澄的回答,也是马澄的经验。

“女人的心其实不难琢磨,只是你没到那种境界。”何婧英抬眼看了一眼侍女。那侍女将写满喜字的隶书笺交到王妃手里。

何婧英心花怒放,她放浪不羁,但与丈夫感情弥深。老公离开西州将近一年,先是文惠太子病亡,萧昭业留太子宫守丧。何婧英从西州赶去,住在太妃房内。萧昭业借口安慰太妃,墙上开了角门。每次去见太妃总要去何婧英房间,久久不见出来。魏晋南北朝的人好房中术,讲究性生活质量。何婧英于此必有所长,夫妻生活相当融洽。

太子去世,不久老皇帝又病重,这回怕是老皇帝要去寻儿子文惠太子。马澄见到满纸笺的喜字,笑道:“恭喜皇后娘娘母仪天下。”

何婧英笑了,“那个杨婆真还有一手。”

杨婆是个女巫。“婆”是褒义词,《水浒传》中的王婆把美好形象破坏了。中古迷信盛行,朝廷禁止巫术,民间迷信巫术的大有人在。巫蛊曾酿成一件又一件血案,人们照旧前赴后继。

巫蛊属于心理影响,有谁见过巫蛊成功的,成功不过是巧合而已。萧昭业是巫术的信徒,为了早日登基,请来女巫杨氏做法。无巧不成书,无巧不成故事。杨女巫真把文惠太子咒死。萧昭业愈加相信,尊称杨女巫为杨婆。告诉杨婆,继续加把劲,宝座上还有人坐着呢。杨婆日夜祷祈,奇迹又发生了,齐武帝萧赜病重。

而今,连何婧英不得不相信杨婆法力无边。说实话,她不喜欢杨婆,她爱杨婆的儿子杨泯之。杨泯之翩翩美少年,是她众多男友中最迷人的一个,最爱的男生。想到杨泯之,何婧英的心潮又动,纤纤玉手向马澄的下面滑去,媚笑道:“行么?再来啊~”

千金散尽不复来

萧昭业登基,最郁闷的当属王融。他没有去参加新皇的登基仪式,独自回到中书省办公室,脱下一身戎装,长叹道:“公误我啊!”

王融辅佐的明公萧子良此时被萧昭业派人严密监控。大典过后,萧子良拜为太傅,“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这可是历代权臣梦想得到的待遇,但是,这位新皇帝的养父二叔早已决计明哲保身,退出江湖,金盆洗手。萧子良深入简出,不预国事,政事完全交给尚书令萧鸾。

王融做了替死鬼,十几天后,萧昭业亲自下诏抓捕王融入狱。萧子良袖手旁观,连过问一下都不肯。王家来人请萧子良出面营救,萧子良唉声叹气,不置可否。不久,年仅27岁的王融被赐死于狱中。

“竟陵八友”中的沈约写了一首《伤王融》的诗来怀念好友:

元长秉奇调。弱冠慕前踪。

眷言怀祖武。一篑望成峰。

途艰行易跌。命舛志难逢。

折风落迅羽。流恨满青松。

王融王元长死的冤,保错主子,保了一个胆小怕事、懦弱无能的主子。人们把这次未遂宫廷政变的主犯定成王融,是一件冤案。凭一个四、五品的中书郎岂有本事发动军事政变。就像王融在狱中辩解的那样:“我只是奉诏行事,从不敢私自做主。”

此次政权交替是齐武帝萧赜一手策划,王融只是执行者。事发后,朝野上下为王融叫屈,主政的萧鸾不得不顺应民意,上表为王融求情。搞政治,萧昭业太嫩,为一己之怨杀害江南名士、大文学家,不仅失去竟陵王文士集团的支持,而且失去门阀望族的支持。

不到一年,竟陵王萧子良死了,窝囊死了。说他没有当皇帝的想法,那是欺人之谈。有做皇帝的机会,没有做皇帝的本事。他的死,乐坏了两个人,萧昭业和萧鸾。

萧昭业为失去一个严父而高兴,萧鸾为失去一个政敌而高兴。对于萧昭业来说,他是乐极生悲。萧子良的死加速萧鸾篡位的步伐,而萧昭业仍在为这把火不断地添柴。

文惠太子性格严厉,家教森严。萧昭业住西州时,大到王府收支,小到日常零用钱,严格控制,一分钱不多给。萧昭业和狐朋狗友们喝花酒,逛夜市,玩营妓,夜生活开销很大,让钱憋得难受。逼得急了,堂堂南郡王背着人去向商人借钱。萧昭业曾满腹委屈地对豫章王妃庾氏(他的二奶奶)哭诉道:“阿婆,佛法有言,有福德生于帝王家。我今日做了天王,便是大罪,左右主帅动不动加以拘束,不如市井屠户富商的儿子们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