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乱伦皇帝(第3/6页)

鲁家在北魏的幸福生活被鲁爽破坏了。鲁爽生性粗鲁,好饮酒,更兼北方人的豪爽,喝起酒来昏天黑地经常误事,触怒了脾气暴躁、喜怒无常的拓跋焘。鲁家于是背叛魏国回到江南。

刘义隆非常器重鲁氏兄弟,鲁爽成为方面大员。刘劭杀父,鲁爽出兵支持刘骏。双方大军在建康城外决战,刘劭的大将鲁秀击退军鼓,为刘骏的军队获胜立下功劳。

刘骏登基之后,哥儿俩受到重用,任命鲁爽为豫州刺史,鲁秀为司州刺史。两州均为刘宋皇朝的北部边陲。

鲁爽和刘义宣及臧质私交过密,三人交情特别铁。刘义宣密使到达寿阳时,鲁爽正喝得烂醉。一听刘义宣要起兵,眯着一双醉眼扶案而起,冲着左右喝得迷迷糊糊的官属们大吼道:“哥哥要做皇帝,小弟责无旁贷。来人呐!点齐人马即日发兵!”人家说得好好的,秋天起兵。如今春天还没过去,他愣是给人家改了。

豫州兵起,兖州刺史徐遗宝起兵响应,兵发彭城。朝廷大震,使者来到江州,向臧质宣读诏令抓捕鲁爽之弟、江州府属官鲁弘。鲁弘没有抓到,使者人头落地。臧质吹落剑锋上最后一滴血,略带得意地道:“这颗人头足以为你祭旗吗?”鲁弘热血上涌,倒身跪倒:“下官的命是将军的,为将军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你的兄长太心急,约定日期未到先反了。不过,我怎么能抛下好兄弟们不管。你率一万舟师顺江东下,屯兵大雷(今安徽望江),死死挡住朝廷军队。只要争取到时间,我与南郡王的大军合兵一处,天下就是我们的了。”

“是!将军放心,台军一兵一舰休想过大雷!”

臧质望着鲁弘的背影,嘴角挂着笑意:“刘义宣啊!这回你该上架了吧!”

刘义宣让鲁爽搞了个措手不及,荆州战备不足,兵械没有置办,人员没有沟通,军队没有动员,刘义宣的狼狈可想而知。醉鬼鲁爽又来添乱,早早派人缝制了龙袍送往江陵,并书写起兵文告。文告粗俗不堪:“丞相刘义宣递补天子,车骑将军臧质递补丞相,平西将军朱修之递补车骑将军。”朱修之是雍州刺史,鲁爽把他当做自家人。

皇帝可以递补的吗?刘义宣惊得舌头更短了,几乎说不出话来。臧质派人通报江州的军事部署,献策以“清君侧”为名发兵攻打南京。刘义宣赶紧派人制止龙袍等违禁物什入荆州,召司州刺史鲁秀到江陵议事。

鲁秀信心满满来到江陵。鲁家在江北待了三十多年,若想重新攀上江南一等门阀望族的行列,这次战争正是机会。然而,鲁秀从南郡王府走出来的那一刻,难以掩饰心中那份沮丧和愤懑。

他没有江南名士故作清高的臭毛病,对人不存偏见,并不讨厌刘义宣的口吃,而是实在看不出这个将要干一番大事业的南郡王有什么雄图远略。舌头不利索不打紧,鲁秀看到的是一颗混沌的心。刘义宣甚至拿不准雍州刺史朱修之和益州刺史刘秀之的意图。益州离荆州有些距离,可雍州辖襄阳,离江陵一马平川。若得不到朱修之支持,荆州军东上,雍州军会抄了荆州的老家。

朱修之是刘宋时代的一员虎将,南北大战时守卫黄河重镇滑台。北魏大军围滑台,城中粮尽,朱修之率将士们烧烤老鼠吃,坚守了几个月,城破被俘。拓跋焘赞赏朱修之为人,派鲁秀劝降,把皇族的女儿嫁给他。朱修之怀念故国,趁魏军远征北燕之际,离开大军逃到高句丽。由高句丽驾船浮海漂到东莱,才得以回归故国。去年接替臧质担任雍州刺史。刘义宣派将军刘谌之率水军一万支援大雷防线,鲁秀负责接应,绝口不提北方与西方的隐患,一嘴的官样套话。

鲁秀站在南郡王府的石阶之上,眼望北方天空,明白又一次被鲁爽害惨了。鲁秀顿足捶胸,叹息道:“哥哥误我啊!与痴人做贼,今年败啦!”

竺超民率荆州佐僚在江边恭送南郡王刘义宣东征。大江之上风平浪静,十万甲兵次序井然地登上战舰,舳舻数百里,一眼望不到尽头。刘义宣信心十足,昂头挺胸,在竺超民等人的祝捷声中迈步走上楼船。刚踏上甲板,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地传来。

益州刺史刘秀之斩杀刘义宣前去传檄文的使者,益州军一万余名战士顺流而下,向荆州杀来。原本许诺支持起兵的雍州刺史朱修之突然变卦,拒绝派兵加入荆州军。

刘义宣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身子顿时矮了半截儿。刘秀之是开国丞相刘穆之的侄子,为人果决能断。北伐时,刘秀之分派汉中军出斜谷和子午谷进入关中,攻打北魏国。刘劭杀父,刘秀之闻讯当天毫不犹豫地起兵讨伐。此次立地斩使发兵,足见其人的果断。

刘义宣原本未对刘秀之寄予太大的希望,只是不曾料到他如此快地派人讨伐。成都毕竟离江陵千里之遥,可襄阳方面着实让他吃惊不小。朱修之说好一同出兵,反悔什么意思?其中必然有诈。襄阳距离江陵400里,几日便可到达。一旦前方战事胶着,他来袭占我江陵可怎么办?

参军颜乐之道:“朱修之不来证明有二心,终为后患。我们应先下手为强,打下襄阳。”

刘义宣道:“是,是啊,只是……谁……谁去合适呢?”“非鲁秀不可!唯有鲁秀才能打败朱修之与刘秀之!”

肆 烛光与美女

玉烛殿,是南朝最华丽的建筑,殿中之殿。大殿的墙壁和柱子上覆盖着彩色花纹的锦绣。帷幕轻扬,烛影摇动。数千根蜡烛发出的辉煌烛光照亮了整座大殿,散发着阵阵芳香,醉人心扉,使人感觉神志昏迷。

一位美丽的少女用手支颐,斜倚在一张精致的漆花紫案几上若有所思。身躯修长而又匀称,腰是那样的细柔,富有弹性的高耸胸脯显得更加诱人。一张永远挂着笑靥的脸蛋上,静静的眸子如春水流盼。

刘骏慢慢踱进大殿,脚步略显沉重。从迷醉的眼神和嘴里喷出的熏人酒气可以看得出来,他已经喝醉了。

少女站起身,准备过来迎接。刘骏忽然间站住,眼睛注视着那少女的瞳仁,语气平淡得空洞洞:“你的父亲来接你了,已经上了楼船,你一定很开心。”

“是吗?他还能想到他的女儿?”少女用纤细的手指支在案几上,声音竟然带了一丝怨恨:“他有一千个妻子,五百个美貌的尼姑,几乎记不得他女儿的名字。”

刘骏沉默了一会儿,奇怪地问道:“那你还要走?”

少女的头垂了下来,一瞬间失去脸上的笑意,似乎下定了决心,雪白的牙齿几乎把下唇咬出了血:“你觉得我们在一起合适吗?你不觉得这是一种荒淫吗?你感觉不到堕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