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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莹叹道:“真也罢,假也罢,我们权当不知道就是了。现在你们先和我一道到西大院走一趟看看情况,若二爷真的殁了,治丧就得抓紧筹划。”

这时几个家丁已等在客厅外,每人手里提了一个白灯笼,等待主人发话前往西大院。

周莹在前,丫鬟红玉紧随,骆荣、房中书、王坚、史明在后,开路的家丁前六个灯笼,后四个灯笼,把路照得一片白,出了东大院街门,朝西大院走去。一行人到了西大院门口,见没一点动静,周莹说:“咋回事,西大院不该无事一般呀?”

家丁叫开西大院街门说:“东院少奶奶来了。”

西大院看门的说:“二奶奶在上房呢。”

周莹也不多说,径直进门往西大院上房走去。

西大院三进院子,没点一个灯笼,不像死了人的样子。周莹进得上房,见二婶正坐在炕

上拿手帕擦眼,便上前问道:“二婶,我二叔出啥事咧?”

“刚才西乡来人说,你二叔坐的轿车掉进泾河里,人是死是活还不知道,我已打发你兄弟吴亮带人去看究竟。”

周莹长出一口气说:“接报把我吓得十魂跑了九魂,没停点就赶过来了。”

“回去吧,等吴亮回来,我打发人过去给你一个准信。”

回到东大院,一路没吭声的周莹说:“是谁报的信?连个准话也说不清!”

骆荣直摇头说:“荒唐,荒唐,简直荒唐,吴天明不是说谎的人,今晚咋也说起谎话来!”

王坚忍不住笑出声来说:“老实人说假话,哄得咱们马不停蹄,东西两院来回跑。”

“好了,都回去休息吧。”周莹气也不是笑也不是说,“但愿二叔逢凶化吉,明天平安归来。”

骆荣、房中书、王坚等人离去后,周莹和红玉往自己房里走去,刚走到水池西边,周莹转脸向西墙根望了一眼,恰巧此时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照得西墙根的树荫铺了一地。就在同一瞬间,一个移动的人影闪进了她的眼帘,她一下来了兴趣,心想,谁黑灯瞎火顺墙跑啥?

毕竟还年轻的周莹,好奇心一来,拉上红玉就朝西墙根走过去。红玉不知周莹要干啥,问道:“小姐,西墙根有啥好去处?黑灯瞎火,踩住蝎子就有痛喊了。”

“到地方你就知道了。”周莹说,“月亮出来了,我都不怕,你怕啥?走快点。”

两人到了西墙根,人影早不知跑到了何处。周莹有点纳闷,心想:我不是见鬼了吧?就在她想找到答案时,花园门侧的那三间厦房窗户上突然亮出灯光。她又一想:刚才那人影是二娘没错,可她黑灯瞎火乱窜个啥?当她拉住红玉走到狗娃子的住房窗下,准备戳破窗纸看究竟时,房里传出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我紧收拾慢收拾,还是来晚了半个时辰,让你等急了是不是?”

“我刚躺下你就来了。”是狗娃子的声音。

“三学明天要进县给马换马鞍,我为他烙了一个锅盔路上吃,耽误了我们的好事!来,我们先亲热亲热。”

周莹听出是二娘的说话声音,心里忍不住想笑:一个三十二三,一个十七八,居然打得火热,如今世道怪事真多呀。

她转身拉住红玉就走,红玉已吓得浑身打哆嗦,直到回到房里,也没敢大声出气。

周莹对红玉说:“别乱说,让外人知道了,东大院能叫人放火烧光。”

红玉小声说:“二娘一大把年纪,就不怕三学知道了要她的命?”

“馋嘴猫见了腥,总要伸爪子。”周莹卸了头饰洗着脸说,“百人百性百脾胃,喜恶不同啊!”

第二天早饭过后,周莹召来骆荣、房中书、王坚、史明说:“老爷和少爷过世后,内宅仆妇用人多出许多,我看把他们另行安排一下,免得整日四处转悠没事干。”

骆荣同意说:“少用几个人也能节省一些开支。少奶奶你看减少哪一方面用人?”

“厨房减少一人,让二娘回去照料家务孩子吧,她家那二十亩地少了人手咋成?”

“二娘做得一手好菜,让二娘回去,少奶奶今后怕吃不上可口饭菜了。”房中书说,“还是让老丁到大厨房去吧。”

“不,让二娘回去照料家务为好,三学老是住马厩里,二娘一个月不回家一次,长久下去咋成?”

“还减哪里用人?”骆荣问。

“让狗娃子跟刘甲斌当学徒去,过几年他能独当一面时,另做安排。”周莹说,“他跟少爷多年,没有功劳有苦劳,少爷不在了,我们不能亏待了他。”

“小伙子心眼蛮够用,若能学会做买卖,这一辈子就有福享了。”房中书赞同说。

“让庞甲、刘虎、朱玉章、拴虎、铁柱去学务花种树吧。”王坚提议说,“他们不是学武的材料,当庄勇太过胆小,紧要处派不上用场。”

“可以。”周莹说,“还有几个丫鬟年纪已大,该成家了,骆叔房叔考虑一下,替她们想想,有合适人家就让她们成婚自己过。”

史明笑道:“少奶奶菩萨心肠,我若是丫鬟立马就给你磕头谢恩。”

周莹也笑道:“你若愿娶哪个丫鬟,我陪她五千两做嫁妆,咋样?”

“谢少奶奶,只怕我奶奶得知我娶小妾,会拿剪子要我的命,你五千两嫁妆我要不

起呀!”

笑声使周莹忘记了昨夜的不快,也使她考虑起该如何管家治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