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对决(第2/6页)

手一挽,弓已满弦。

可未等手松,土卫就感觉喉间一凉,眼中满是不信之意。

一根树枝已在他搭箭之前,刺过了他的咽喉。

树枝丈许如枪,是被斛律明月从树干上一掌切下,而斛律明月就用这根树枝,在土卫挽弓之时,刺杀了土卫。

树枝是寻常的树枝,可运用的人却不寻常。

土卫咽喉“咯咯”作响,手一松,穿云箭射向半空,久久不见回落,如枪的树枝回撤,带出一抹艳红的鲜血。

土卫倒地,嘴唇喏喏,似想要说什么,终于转成一分苦涩。

定军枪——斛律明月的定军枪。

一枪刺出,千军难挡!

斛律明月一招得手,眼中却露出一抹悲哀,可那悲哀不过如流星坠落,转瞬间,他心中警生,身形一纵,已前行丈许,落地时,如枪的树枝抖动刺出,又有三个黑衣人仰天倒地,鲜血染红了白雪。

一拳如锤,擦他背心而过,他虽躲避极快,还感觉背心火辣辣地热。

心中惊凛,他不用回头已知,出拳的是张仲坚。

只凭这一拳,斛律明月已判定,张仲坚已胜张裕壮年!

念头脑海中电闪,假以时日,只怕龙虎宗就要再次兴盛。

他费尽心力除去道中高手,可道中高手却如野火除草,春风又生,郑玄未死,龙虎又起?

斛律明月不待多想,前方又有火光喷来,直奔眼前,铁矢如电,劲射胸膛。

火、金双卫已经红了眼。

他们五行卫不是兄弟,但情同兄弟,素来同进同退,但水木土三卫已死,他们活着还有何意义?或许他们活下去的意义,只是让斛律明月死。

但决心绝难等于实力!

他们已用尽了全力。

火光闪,火影刹那间全部落入斛律明月的眼中,那一刻,他眼眸似乎也变成了红赤之色。

如枪树枝一震,从火光中刺入,火卫不待反应,就感觉胸中火辣辣的有撕心裂肺的感觉。

斛律明月手中树枝如枪,无间隔地刺入了火卫的胸膛。

铁矢虽快,但仍快不过斛律明月的长枪。

斛律明月抖手拔出树枝,还能在这间隙,手指一弹,铁矢倒飞,已射入金卫的小腹。

冷风呼啸,所有人眼中均露出骇异之色。

他们均知斛律明月天下无敌,亦知他纵横天下三十年,未逢敌手,可还难信他竟然在众人的围攻之下,只凭一根树枝做枪,就连杀土、火两卫,重创了金卫。

张仲坚心中亦骇,可还能在电光石火间纵身而上,趁斛律明月未回身之前,一拳击出。

他得张裕醍醐之术,又得孙思邈的洗髓、易筋之术传授,这些日子勤修苦练,没有一日断绝,此时此刻,或许未能将全部技艺融会贯通,但一纵一跃,已如龙腾虎跃。

斛律明月已来不及转身,他只是手腕一转,如枪般的树枝反刺了出去。

他纵横天下,疆场常胜,一杆枪早运用得出神入化,就算不转身,也知敌手来路去势,他也早就算定角度,知一枪刺出,取的是张仲坚的胸膛。

胸膛乃一人要害,张仲坚必定躲闪。

张仲坚只要躲闪,他就有喘息余地,重新再战。

旁人都看他举重若轻的连诛叛逆,却少知五行卫本是寇谦之座下的顶尖高手。他连创这三人,用了极大的心神。

寇谦之当年成立北天师道,座下一百零八人中高手如云,六丁七星八将九曜等人,均是武功高绝,道中高手。

可最为高明的显然是双子三官四御和五斗。

五行卫就是五斗!

当年齐国灭道,文宣帝定让他除掉北天师道所有高手,他离间敌手,救了刘桃枝和五斗,将其转到麾下,三官之一的刘桃枝变成了他的灭道谋士,五斗也就变成了五行卫。

五行卫和刘桃枝感激他的救命之恩,竭尽心力帮他杀掉北天师道的六丁七星众多道中高手,就算四御也死在五行卫联手之下,五行卫之高明可见一斑。

可五行卫终究背叛,其中恩怨纠葛,实难决断。

斛律明月也曾挽留,但真正图穷匕见,留无可留,立下杀手。

孙思邈曾经说过,武功只能决定胜负,却决不出对错。

斛律明月当然认可,可那是孙思邈的世界,在他斛律明月的世界内,对错无法分辨的时候,还是一定要用武功来解决。

他虽连创三卫和刘桃枝,看似轻易,但精力耗费极大。

不过他只要稍加喘息,还有余力再战。

他虽入彀,但未准备逃走,天下只有常胜的斛律明月,却没有败走的斛律明月!他反想趁这一夜,将一切的一切,作一个了断!

他已疲,他已倦,他已老,他实在没有耐心再去等。

只是他长于武功,精于权谋,在这生死关头,也漏算了一样事情。

张仲坚根本没有躲。

“嗤”的声响,如枪的树枝已刺入张仲坚的右侧胸膛。

有鲜血潋滟。

斛律明月手微凝,本是坚硬如铁的心微微一沉,竟有分恍惚。那一刻,他蓦地想起斛律雨泪。

他一生或许用尽权谋,但那日在书房和孙思邈品茶时,说的却是真心之话。

他杀五行卫时,虽有悲哀,但无愧疚,只因他知道其中内情另有蹊跷,他不想也不屑去辩解,生死关头,必须快刀斩乱麻,他杀五行卫未见得对,但五行卫反扑也不见得理所当然。

可他对斛律雨泪,却始终有分愧疚之意。

因此他曾想弥补,斛律雨泪临终前,让他莫要难为张仲坚,想让张仲坚走自己的路。

张季龄虽将儿子藏起来,但如何躲得开斛律明月?

斛律明月却未对张仲坚如何,他或许对张仲坚唯一做的事,就是让张仲坚知道自己姓张。

多年如梦,花开花落,他却未想过张仲坚不但认识了蝶舞,还结识了孙思邈,最终又处于和他敌对的情况。

或许这就是命,无论如何,结果都只是一个。

如枪的树枝从张仲坚胸口刺入,张仲坚没有躲,他非但没有躲,反倒全力前冲,让那树枝从自己的胸膛加速而过。

转瞬间,他和斛律明月近在咫尺,他立即挥拳,一拳击向斛律明月。

斛律明月或许没有算到,张仲坚却早考虑到这点,他已知道自己远不是斛律明月的对手,或许再有十年的光景,他说不定能和斛律明月一战。

但他等不了十年,斛律明月亦等不得。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拼死也要重创斛律明月。

一拳挥出时,山坳狂风大作。这一拳本聚集多年恩怨,只盼一招了断。

斛律明月立即出手,事出意外,可他在那刹那,最少还有三种方法将张仲坚格杀当场,但不知为何,他的手却慢了片刻。

“砰”的大响,张仲坚一拳重重击在斛律明月的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