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主谋(第2/5页)

张季龄一连三问,盯着张裕道:“可你知道雨泪为我放弃了什么?”

张裕还待讽刺,可见张季龄眼中竟有疯狂之意,暗自惊心。

张季龄眼眸充血,一字字道:“她为我放弃了她的命!”

张裕脸色更冷,一时间却也说不出什么。

慕容晚晴心头一震,不由道:“为什么?”

“为什么?”张季龄倏然望向慕容晚晴,眼中满是怨恨,放肆地笑道,“你应该去问问斛律明月才对。这一切,都是斛律明月亲手造成的。”

他又大笑起来,笑声如嚎,涕泪俱流。

慕容晚晴不忍问,但不能不说:“我义父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她自幼失亲,全凭斛律明月收养,传授武功。虽说所做一切不见得是所愿,但她一直对斛律明月都是心怀感激。

听张季龄的意思,斛律雨泪之死竟是因为斛律明月的原因,她难免不信。

“那斛律明月是怎样的人?”张季龄咬牙反问。

慕容晚晴一时茫然,喃喃道:“他是……他是……”

张季龄打断她道:“在别人眼中,他是个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盖世英雄。在我眼中,他不过是一个为求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

见慕容晚晴摇头,并不相信的表情,张季龄眼中闪过分诡异:“原来你和雨泪一样,一直都被他蒙骗,什么也不知道。”

“我们要知道什么?”慕容晚晴反问道,一颗心剧烈地跳动着。

她怕知道真相,可她又想知道。

张季龄没有答,缓缓地坐下,喃喃道:“当年雨泪决心和我抛开一切恩怨,只想找个地方安静地过活。她下定决心,和以前再无瓜葛,将一切还给了斛律明月,包括那筒暴雨梨花。”

地上那暴雨梨花幽幽地发亮——亮得如情人的眼泪。

“我和雨泪到江南隐居了下来。我们虽没了武功,没了一切,但很快乐。”

张裕冷哼一声,本想说什么,终于忍住。

“可快乐总是短暂的……”张季龄嘴角抽搐道,“雨泪她突然得了一种病。”

“什么病?”慕容晚晴一阵心悸。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是什么病。”张季龄咬牙道,“我请了很多大夫,都看不出她得了什么病。我只能看着雨泪一日日地消瘦下去,一天比一天憔悴,我的心如撕裂了一样。”

他周身剧烈颤抖,提及往事,不能自已。

张裕目光闪动,突然道:“你本身不也是个大夫?”

他说的不错。天师六姓门下高手不但会道术,本身对医术也有涉猎。张季龄身为龙虎宗的高手,虽说自废了武功,可见识还在,若论医术,就算比不上孙思邈,也远胜寻常大夫。

张季龄神色木然,摇摇头道:“我看不出。”

张裕反倒一怔,有些难信的样子。

张季龄很快地给出了答案:“因为我后来发现,雨泪得的不是一种病,而是一种蛊!”

“蛊毒?她怎么会中蛊毒?”张裕目光一厉,诧异道。

慕容晚晴也是心惊,她当然也听过蛊毒一说。蛊毒本是一种毒,但传言中,是一种从虫身上练出的毒药,施放无形,中者若不得放蛊者施救,极难活命。

蛊毒本是南疆偏远少数民族所用,当世与茅山道术、龙虎符篆并称三大奇术,让人闻之心冷。

可南疆少数民族素来固守偏远,少让蛊毒流传到中原,斛律雨泪如何会中蛊毒?

张季龄眼中闪过分恨意,咬牙道:“我发现她中了蛊毒后,惊慌失措,不知是谁下的手,只能询问雨泪,希望她给我点线索,可她只是摇头。”

“她也不知道?”慕容晚晴立即道,可望见张季龄充血的眼眸,心头一震,想到个可怕的事情。

张季龄道:“我那时候几乎要疯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雨泪一日日地衰弱,直到有一日斛律明月在我面前出现……”

他提及斛律明月时,一张脸痛苦不堪,许久才恨声道:“他告诉我,雨泪中的是孤独迷情蛊!”

慕容晚晴浑身有些发冷,一颗心沉了下去。

张裕皱眉道:“孤独迷情蛊,怎么可能?传说中了这种蛊毒的女子,只能孤独终老,不能和男人在一起,否则蛊毒发作,必死无疑。”

张裕瞥见慕容晚晴苍白的脸色,眼中寒芒闪动,又道:“听说这种蛊毒无色无味,中了这种蛊毒的人,初期倒没有异样的,只是后期在眼眶下,会有弧月般的痕迹,有如粉黛留痕。”

慕容晚晴眼角跳动了下,嘴唇动了两下,终究没说什么。

“斛律明月也是这么说。”张季龄看向慕容晚晴道,“你想必已知道,雨泪为何会中蛊毒了?”

不闻回应,张季龄一字字道:“蛊毒本是斛律明月下的。”

慕容晚晴突觉天昏地暗,脑海中一片空白,却想明白了一切。

斛律明月虽派斛律雨泪去行事,却不完全相信她,因此他在斛律雨泪身上下了孤独迷情蛊,只怕斛律雨泪因感情误事。

可斛律雨泪还是爱上了张季龄。

死也要爱?

许久,她才听到自己在问:“我义父找你做什么?”

“斛律明月告诉我,雨泪很爱我,爱得不顾一切,冒着蛊毒发作的风险,也要和我一起。”

眼泪一滴滴地顺着那苍老的脸庞滑下,张季龄望着张裕道:“所以我说你不懂的,若有个女人为你这么做,你放弃什么都是值得的。”

张裕还在冷笑,可笑中已有了分僵硬。

张裕终于不再笑,道:“可斛律明月找你,当然不只想告诉你真相,他还想利用斛律雨泪中的蛊毒控制你为齐国做事?”

他毕竟久经世故,虽不涉感情,但对这种钩心斗角之术颇为熟悉。

张季龄点头:“他对我说,要救雨泪,就需要给她不停地服用一种药,而那种药千金难买。”

“于是,他就让你立誓为齐国效力,让你经商。你拼命地赚钱,其实不过是想维系斛律雨泪的命?”张裕立即问道。

“不错,除此之外,我别无选择。”张季龄转回平日的沉冷,“为了雨泪,我做什么都可以。”

“斛律雨泪知不知道你和我义父的约定?”慕容晚晴突问。

张季龄茫然,许久才道:“我……我不知道,我没说。”

“可斛律雨泪还是死了。”张裕缓缓道,“既然你有药延续她的性命,她为何还是死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张季龄咬紧牙关,闭上双眼。

“你知道的!”张裕凝声说道,“她究竟为何死的,你知道的,是不是?”

张季龄霍然睁眼,放声大叫道:“我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你不要再说了!”

他那一刻,状如疯狂,双手舞动,像要将张裕从梦魇中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