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主谋(第5/5页)

秋风入殿,很有些凉意,可陈顼平淡的话语更让人如坠冰窟。

淳于量轻咳几声,望向王远知道:“王道长,不知你作何解释?”他仍旧话语平静,但今日已是第二次如此询问,分量之重,让人均是心头沉重。

王远知人在座上,也有分不自然之意,沉默片刻才道:“难道淳于将军怀疑本道和兴郡王早有密谋,兴郡王让黄广达偷了传国玉玺……本道却让魏登隐骗太子前往响水集,图谋加害太子吗?桑洞真会死,是兴郡王暗中下毒,帮本道灭口?”

他不言则已,出言惊人。

众人多数早认定此事,可听他径直说出来,还是大吃一惊。

陈叔陵更是骇然道:“王远知,你胡说什么,本王什么时候和你密谋过要害太子?”

他虽这么说,可是额头大汗淋漓,反驳的口气倒有些欲盖弥彰。

瞥见众人目光中的含意,陈叔陵突跪到陈顼面前叫道:“父皇,儿臣冤枉!”

陈顼还是垂着头,一字字道:“可半年前,你是否真的和王远知密谋,想对叔宝不利?”

“这……”陈叔陵打个冷颤,感觉到陈顼口气森然,只是迟疑片刻,就立即道,“当初是这个妖道胡说八道,劝儿臣对大哥不利的!”

一言说出,王远知勃然变色,竟还能忍住不动。徐陵、吴明彻脸上均露喜意,只是立即垂头下去,并不言语。

徐、吴二人其实早有这种怀疑,但知道这种宫中变故,臣子参与,利少害多,因此一直不敢明言。但他们均是拥立太子之人,却不能不设法为太子洗罪。

今日淳于量陈述往事,看似随意,兴郡王却终于熬不住煎熬,直承了往事,让徐、吴暗自欢喜。

可陈叔陵随即就道:“不过,儿臣没有听这妖道胡说八道。请父皇明察,儿臣绝没有对太子有过加害之心,若是撒谎,不得好死!”

在这片刻间,他显然就想清楚利害,知陈顼不怕人错,就怕人骗,当下不再隐瞒,却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将兴郡王押下,关入大牢!”陈顼缓缓道。

早有兵卫上前,夹住陈叔陵向殿外走去。陈叔陵大惊失色,迭声叫道:“父皇饶命,儿臣知错了……”

那声音渐渐地远去,渐渐地淡了,可殿中肃杀之意却更加浓郁。

众人目光多落在王远知身上,心中均想,陈顼对儿子都不容情,这王远知图谋不轨,只怕难活离皇宫!

孙思邈眼中却闪过分异样,欲言又止,听淳于量已道:“王道长,你还有何话可说?”

灯火似凝,殿外叶落。

王远知竟还能安然坐在那里,沉声道:“圣上,贫道的确有话要说。”

陈顼终于抬头,双眸中带分难以捉摸:“你要说什么?”

王远知叹口气道:“贫道知身处嫌疑之地,难以自辩。只是事情太过巧合,难免让人怀疑是经过刻意的安排。”

陈顼嗯了声,不置可否。淳于量立即道:“你的意思是,有人陷害于你?”

孙思邈微微一震,脸上迷雾又起。他身在牢笼,处境堪忧,一直沉默,静观其变。如今见陈叔陵阴谋败露,被押人牢中,他心中非但没有释然,反倒忧虑更重。他只觉得,事情绝不会这么结束,只怕矛盾不过将将开始。

就听王远知道:“贫道倒不敢这么说。只是实不相瞒,魏登隐、桑洞真行此叛逆之事,贫道真的并不知情。”

徐陵暗想,你这话蒙谁?一个是你的镇山弟子,一个是你的大徒弟,若说他们行事和你无关,谁都不信的,我倒不信你有通天的本事,还能翻身。

王远知再次叹息,缓缓道:“贫道也知,这种时候就算说破了天,也难以辩解,但请圣上允许一人入殿,以查真相。他本是跟着贫道入宫的。”

陈顼只是点点头。淳于量挥挥手,只见一人走进殿内。

灯火下,那人浓眉如刻,脸颊铁青竟如未刮净的胡渣。

孙思邈扭头望去,见到那人时,眼中倏露惊诧之意。只因他虽设想过千种可能,却绝未想到,进殿的竟是他的相识。

那人正是冉刻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