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可卡因骑士》(第3/7页)

至今还没有人能够证明毒品贩子同最高法院事件之间是否存在联系。尽管左翼的游击队组织同毒品贩子之间显然时不时有联系,在这一时期的哥伦比亚,这种联系证明是偶一为之,而并非经常如此。真正属于这种情况的似乎只有一个地方,那就是秘鲁。在秘鲁,“光辉道路”游击队通过对其控制范围内的古柯生产征税,毫无疑问赚了相当多的钱。事实上,这两个国家里的毒贩子都信赖资本主义制度——他们就是要赚尽可能多的钱——而游击队想要推翻的是整个的资本主义制度。卡洛斯.莱德——以及他威胁说可卡因是革命的手段——也许是唯一一个证明贩毒分子同游击队之间存在意识形态方面联系的代表,然而就连他也常常出尔反尔。事实上,尽管毒贩子同游击队之间的关系听起来理应属实,事实情况却远远没有那么简单。这两个集团之间的联系常常是自相矛盾。有时候他们在一起合作,有时候他们并不合作。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多数时间里,这两个集团常常不合。正如埃斯科巴本人所说的那样,“你可以指责我是个毒品贩子,可要说我同游击队是同盟,这可真的伤害了我的自尊。”

就在毒贩子们同政府作战的期间,他们也在全力以赴地对付共产党。自MAS(“处死绑架者”组织)事件之后,毒贩子们对游击队就再也无法产生什么好感。随着时间了流逝,处死绑架者组织渐渐演变成了几支右翼敢死队,通常由毒贩子提供资金,目的是杀死游击队员及其支持者。其主要目标是哥伦比亚爱国主义联合党(PUP)——哥伦比亚革命武装部队这一恐怖主义组织在公众面前的形象——的成员。到1987年的时候,约有三百名左翼激进主义分子丧生。即便把标准放低,许多的数据也更加令人震惊:从1988年初到1989年末,哥伦比亚的右翼敢死队——通常在这个或是那个毒贩子支持下——要对大约四万哥伦比亚人:同性恋,妓女,乞丐,流落街头的儿童和联合党的激进分子的死亡负责。

尽管对最高法院大楼的袭击没能让任何人的事业有所推进,然而全国大多数强硬派法官的消失却起到了这个作用。围攻事件过后,大多数幸存下来的法官拒绝回去工作,抗议贝汤科对当时情况处理不当。其他人举行了罢工。所有人都联合起来,抵制为那些在M.19许多中丧生的人举行的纪念活动,理由是贝汤科将在活动上致悼词。这并不是哥伦比亚第一次看到法官集体辞职:1980年,麦德林全部的180多家地方法院的审判人员集体辞职,抗议政府没有能力保证他们的安全。委派来接替他们的更年轻些的新法官更容易被拉下水,而那些拒绝接受贿赂的人则干脆利落地被解决掉。费尔南德斯.乌里贝.瑞斯特博接任雷耶斯担任最高法院主席之后,不断接到死亡威胁,就任仅仅五个月后就辞职了。他的继任也干了不到一年,其间又有两个资深法官被暗杀,另有一个死于极其可疑的情况之下。

对司法界的暴力复仇行为很快为毒贩子结出累累硕果。在一系列的让人难以忘记的案子中,一个法官对吉尔伯托.罗德里格斯.奥里苏埃拉和何赛.圣塔.克鲁斯.伦多诺(即“卡利”),埃瓦瑞斯特.普拉斯(据说他曾经向拉瑞.博尼利亚行贿)和乔治.奥科阿提出指控。就在M.19袭击的六个月后,这名为政府修订同美国的引渡条约的法官,埃尔南多.包达法官被暗杀。同月,乔治.奥科阿的律师最终打赢了他的引渡战,使得他可以离开西班牙回到哥伦比亚。他在哥伦比亚的法律制度面前举行了一次听证会。然而到了该上法庭的时候,却没有人愿意为他定罪。临时安排来判决他的案子的法官只有三十一岁。奥科阿安然无恙。

现在法官们对引渡的事情不再吭声,接下来就该是让记者闭嘴的时候。《观察家》的通讯员路易斯.罗伯特.卡曼科在写了一系列有关古柯膏交易的专栏文章之后被暗杀。五个月后,另一名记者埃克瓦瑞.巴瑞恩拖斯,同时也是《西方日报》的出版商,同样被暗杀,被杀害的还有《观察家》的编辑吉耶尔莫.卡诺——哥伦比亚最受人尊敬的人之一。他犯了什么罪?他刊登了埃斯科巴1976年被逮捕事件的细节(调查卡诺暗杀案的法官本人后来也被暗杀了)。第二天,哥伦比亚的记者举行了罢工,抗议政府在维护法律和秩序方面的无能。由于害怕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一小群哥伦比亚记者中的精英任务组成了一个集团,专门写文章揭露有关贩毒分子的真相。这个国家的最优秀的记者中的七个举行了秘密会面,讨论有关事件,撰写有关毒品交易的文章。这些人在全国范围内联合了起来,好让人无法分辨究竟是谁写了这些文章:揭露真相实在是太危险了。

所有这些身处险境的记者中,也许法比奥.卡斯迪洛——就是那个在拉瑞.博尼利亚被暗杀后试图给他打电话的人——的麻烦最大。在拉瑞死后,拉瑞有几份有关哥伦比亚的毒贩子的机密文件交到了他手上,于是他决定把他们编成一本书发表出来。不用说,哥伦比亚的毒贩子对此很不高兴。卡斯迪洛为《观察家》工作,他呆在几个朋友的家中写这本书,因为在自己家中不安全。他把印出来的第一本书送给其中一个朋友。这个朋友非常友好地把书寄给了奥科阿家族:

第二天,我收到了第一次死亡威胁:“你要么停止出版这本书,要么准备去死吧!”然而这本书已经印出来了。我再也没能回到《观察家》去……一次,三个家伙戴着机关枪来到了市中心的办公室,冲了进来,拿枪指着接待员,问她我在哪儿。我当晚就飞到了奎托。那是我的第一站。从那儿再到迈阿密……接着,为了挣脱杀手的追踪,我坐汽车到纽约。我又用假名字从纽约乘飞机到马德里。我在马德里住了三个星期,住在一家养老院里,接着便收到一个给我的信封——然而上面写的是我的真名而不是我的新名字。养老院院长告诉我说,“有人来找一个名叫法比奥.卡斯迪洛的哥伦比亚人,我说,‘没错,我们是有个哥伦比亚人,不过他的名字不叫法比奥。’他们就说,‘把这个交给他。’”信封里面装着一颗子弹。我当天就飞到了巴黎,呆在巴黎的时候我在想,“上帝啊!我该怎么办?”我意识到自己将有很长时间无法回到哥伦比亚的家中。最后我等了七年。

也许等这么久还是值得的。卡斯迪洛的书到书报亭后,马上变成了哥伦比亚历史上最畅销的记实性书籍。书的题目叫《可卡因骑士》,主要谈的是奥科阿家族的故事,禁药取缔机构很快把它翻译成英语,还专门印了一版给在哥伦比亚工作的人员,而这些人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详尽地描述可卡因交易内幕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