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流血的季节 第十七章 1943年,莫斯科

“你愿意嫁给我吗?”沃洛佳·别斯科夫屏住呼吸问。

“不,”卓娅·沃洛茨采娃说,“但我要谢谢你。”

对任何事,卓娅都习惯实话实说,但这次她回答得未免也太草率了。

在莫斯卡瓦酒店的房间里,沃洛佳和卓娅正躺在豪华的大床上,两人刚亲热过。卓娅已经来过两次了。她最喜欢让沃洛佳舔她。当他跪在她双腿之间时,她喜欢躺在一堆枕头上。在他们的关系中,沃洛佳是从属者,完全自愿,而卓娅也会热情地回报。

他们已经约会一年多了,两人的关系进展得非常顺利。卓娅的拒绝让沃洛佳完全不知所措。

沃洛佳问:“你爱我吗?”

“当然,我很爱你。你一定也很爱我,所以才会向我求婚。”

谈话的氛围轻松了一点。“那你为什么不肯接受呢?”

“我不想让孩子降生在这个战乱的世界上。”她说。

“好吧,这点我能理解。”

“等打了胜仗,再向我求婚吧。”

“那时,我也许就不想娶你了。”

“如果这样反复无常的话,今天的拒绝反而是好事。”

“对不起,我忘了你不爱开玩笑。”

“我要尿尿。”卓娅下了床,赤身裸体地穿过酒店房间。沃洛佳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有这样的眼福。卓娅的身材比时装模特和电影明星还要标致,她皮肤雪白,头发金黄——美得不可方物。她没有关上门,直接坐在了马桶上。沃洛佳听着里面的水声,她这种不拘小节的个性,总是能给他带来惊喜。

这个时候,他本该在工作的。

每次盟军领导人来访的时候,莫斯科秘密情报机关的工作秩序总会被打乱。10月18日开始的部长会议又一次打乱了沃洛佳的工作安排。

来访的是美国国务卿科德尔·赫尔【12】,以及英国外交大臣安东尼·艾登【13】。他们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是签署包括中国在内的四国协定。斯大林觉得这完全是无理取闹,搞不懂英美为何要在这上面浪费时间。赫尔已经七十二岁了,还不停在咳血——他的医生和他一起来到了莫斯科——但疾病并没有使赫尔软弱,他一直在积极地促成四国协议的签订。

会议期间,NKVD【14】——相当于秘密警察,有很多事情要做,不得不和老对手,红军情报部门联手进行治安和情报工作。酒店的房间里都安置了窃听器——这里也有一个,不过沃洛佳把电线拔掉了。来访的部长和他们的助手们必须时时在苏联的监视之下。他们的行李必须每天打开检查,他们的电话会被录音,然后译成俄语进行分析。他们碰到的大多数人,包括侍者和酒店女服务员,都是秘密警察。如果在酒店大堂或街上,他们和其他人说话,那个人就倒霉了。轻则被调查背景,重则关起来毒打审讯。对秘密警察和军队情报人员来说,这意味着大量的工作。

沃洛佳很兴奋。他在柏林的线人传送了重大的情报。他们把德国夏季最主要的攻势,“城堡行动”的行动方案发报了过来,红军根据这份情报对德军进行了致命的一击。

卓娅也很高兴。苏联重新开始原子能探索,卓娅成了研制原子弹团队的一分子。因为斯大林的怀疑,苏联已经在这个方面落后西方很多了,但在英美共产党间谍的帮助下,其中包括了沃洛佳的老朋友威廉·伏龙芝,这段差距得到了有效的弥补。

卓娅回到床上。沃洛佳说:“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你似乎不太喜欢我。”

“我不喜欢男人。”卓娅回答,“现在还是不喜欢。大多数男人不是醉醺醺的,就是爱恃强凌弱。我用了很长时间才判断出你和大多数男人不同。”

“谢谢你的夸奖,”沃洛佳说,“但男人真有这么糟吗?”

“看看你周围的,”卓娅说,“再看看整个苏联的男人。”

他伸手越过卓娅的身体,打开了床边的收音机。尽管拔掉了床头板后面窃听器的电线,沃洛佳还是不敢太大意。很快,收音机里传出军乐队演奏进行曲的声音。确定没人偷听以后,沃洛佳说:“别担心斯大林和贝利亚,他们不会阴魂不散的。”

“你知道我父亲是如何落魄的吗?”卓娅问。

“不知道,我父母没提过。”

“是有原因的。”

“告诉我吧。”

“妈妈对我说,爸爸厂里举行过一次参加莫斯科苏维埃的代表选举。一个孟什维克的代表带头反对布尔什维克。我爸爸去听了他的演讲。我爸爸既不支持孟什维克,也没有给那个人投票,但所有听他演讲的人都遭到了解雇。几周以后,我爸爸被逮捕,被关在卢比扬卡监狱。”

她说的是设在卢比扬卡广场【15】的NKVD总部和监狱。

卓娅说:“我妈妈去找你爸爸,请求他出面帮忙。你爸爸马上带她去了卢布扬卡监狱。他们救下了我爸爸,但他们说,另外十二个工人遭到了枪决。”

“太可怕了,”沃洛佳说,“是斯大林把他们——”

“不,那是1920年的事情。那时斯大林还在苏联和波兰的战争中担任指挥官呢!当时苏联还处在列宁时代。”

“是列宁时代发生的事吗?”

“是的。你明白了吧?不是斯大林和贝利亚。”

沃洛佳的共产主义世界观完全被动摇了。“怎么会这样?”

门开了。

沃洛佳伸手去床头柜的抽屉里拿枪。

但进来的只是一个穿着毛皮大衣的女孩。沃洛佳前后看了看,跟她一起来的没有其他人。

“沃洛佳,对不起,”穿着毛皮的女孩说,“我不知道你有伴儿。”

卓娅说:“该死的,她是谁?”

沃洛佳说:“娜塔莎,你怎么能开我的门的啊?”

“你给了我把万能钥匙,这把钥匙能开酒店里所有的门。”

“算了,但你至少应该敲敲门的。”

“对不起,我只是想把坏消息快点告诉你。”

“什么坏消息?”

“我照你吩咐的进了伍迪·杜瓦的房间,但是没能完成你交办的任务。”

“你做了什么?”

“这样。”娜塔莎掀开大衣,露出自己的裸体。她的体态丰满,阴部有一丛黑色茂盛的阴毛。

“好吧,我知道了,扣上你的大衣,”沃洛佳说,“他说了些什么?”

娜塔莎转换成英语说:“他说‘不要’。我问:‘不要是什么意思?’他说:‘是需要的反义词。’接着他打开门,直到我离开房间才关上。”

“麻烦,”沃洛佳说,“我得想想别的法子了。”

下午三点,当范德米尔上校红着脸醉醺醺地走进对敌情报中心的时候,查克·杜瓦知道麻烦来了。

珍珠港的情报中心得到了扩展。之前名为“海波”的情报中心已经更名为太平洋战区联合情报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