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流血的季节 第十七章 1943年,莫斯科(第2/5页)

范德米尔带来个海军中士。“嗨,你们两个娘娘腔,”范德米尔说,“客户来投诉了!”

战争开始以后,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特殊任务。查克和埃迪的任务是,当美军一座接一座岛屿地横穿太平洋时,画出他们将要登陆的岛屿的地形图。

范德米尔说:“这是多尼根中士。”多尼根中士个子很高,看上去非常坚毅。查克猜测,范德米尔上校多半已经不再为性方面的错乱而困扰了。

查克站起身:“中士,很高兴见到你,我是杜瓦军士长。”

查克和埃迪都得到了晋升。成千上万新兵应征入伍以后,军官有了很多的空缺。遵守纪律的老兵晋升得非常快。查克和埃迪被允许在基地外居住。他们共同租了一套公寓。

查克伸出手,不过多尼根没有和他握手。

查克坐了下来。他的级别比多尼根高一点,不想对粗鲁的人以礼相待。“范德米尔上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在海军中,上校有许多法子可以消遣军士长,范德米尔上校恰巧对这些法子都很精通。他调整了轮班表,使查克和埃迪得不到同一天休息的机会。在海军中,报告必须是“优秀”才算基本合格,因此他给查克和埃迪的报告总是评价为“良好”。他故意给军需官传达混淆的信息,使查克和埃迪不是少拿就是晚拿军饷,必须花好几个小时来澄清原委。他总是能冠冕堂皇地找他们的麻烦。现在,他又想出一个新花样来折磨他们。

多尼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然后打开了。“是你画的吗?”他气势汹汹地问。

查克接过地图。这是所罗门群岛中新乔治亚岛的地图。“让我看看。”他一拿过来,就知道这是自己画的地图,他决定先不说,而是拖延时间,跟他们周旋。

他走到文件柜前,打开一个抽屉。他拿出新乔治亚岛的文件夹,用膝盖顶上抽屉。接着他回到书桌旁坐下,打开了文件夹。文件夹里放着多尼根手上地图的副本,“是的,”查克说,“地图是我画的。”

“告诉你,你的地图根本狗屁不通。”多尼根说。

“怎么说?”

“你看这里。你画的地图上丛林一直延伸到了大海,但事实上那里有四分之一英里宽的海滩。”

“听你这么说,我感到非常抱歉。”

“抱歉!”多尼根和范德米尔喝了同样多的啤酒,一心想着和查克干上一架,“我们在那儿死了五十多个自己人。”

范德米尔打了个嗝:“杜瓦,你怎么能犯这样的错误?”

查克震惊了。如果他犯的错导致了五十个士兵的死亡,那绝对有理由受到斥责。“这是我们报告的来源。”他说。文件里放着一张可能是维多利亚岛的不精确地图,一张显示了海水的深度但几乎看不到地形的海军航向图,没有任何实地报告和无线电解密的信息。除了这些,文件里就只有侦察飞机拍摄的模糊不清的照片了。查克把手指放在照片上的对应地点,说:“看上去丛林的确一直延伸到了海岸边。这是海潮吗?如果不是海潮的话,海滩上的沙子在照片拍摄时一定被海藻遮住了。海藻会一下子迸发开来,也会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多尼根说:“如果你本人在那儿打仗的话,就会细心点了,真他妈的操蛋。”

也许他说的对,查克想。多尼根的确粗鲁,的确得理不饶人,又在充满恶意的范德米尔的煽风点火下怒气冲冲,但这不意味着他说错了。

查克试图对多尼根进行巧妙的反驳,琢磨了一会儿,他突然觉得多尼根的主意其实也不错。也许他应该去现场目睹实战,他早已经对文案工作厌倦了。多尼根的建议完全可以采纳。

从另一方面来说,打仗意味着要冒生命危险。

查克直视着范德米尔的眼睛。“上校,这个主意非常好,”他说,“我自愿到前方去。”

多尼根非常惊讶,似乎这时才意识到自己错判了形势。

埃迪第一次开口了:“我也一样,我自愿到前方去。”

“很好,”范德米尔说,“你们也许会在了解了那里的情况后顺利回来——也许,永远都回不来了。”

沃洛佳没有办法灌醉伍迪·杜瓦。

在莫斯卡瓦酒店的酒吧,他把一杯伏特加放在年轻的美国人面前,用蹩脚的英语对他说:“你会喜欢的——这是苏联最好的伏特加。”

“非常感谢你的好意。”尽管这么说了,但伍迪没碰眼前的酒杯。

伍迪身材瘦长,看上去有点天真,因此沃洛佳把目标放在了他的身上。

伍迪通过翻译向他发问道:“别斯科夫在苏联是个很常见的姓吗?”

“并不常见。”沃洛佳用俄语回答道。

“我是从布法罗来的,我们那里有个远近皆知的商人,他的名字叫列夫·别斯科夫,不知你们之间有没有亲戚关系。”

沃洛佳吃了一惊。他父亲的弟弟就叫列夫·别斯科夫,他这个叔叔在一战前去了布法罗。但他很小心。“我得回去问问我父亲。”他支吾着说。

“我和列夫·别斯科夫的儿子格雷格一起在哈佛上大学,他也许是你的堂兄弟。”

“也许吧。”沃洛佳紧张地看了看吧台周围的盯梢者。伍迪不会理解,苏联公民一旦和美国牵扯上的话,就会在身上落下怀疑。“伍迪,在我们苏联,拒绝别人的敬酒是不礼貌的。”

伍迪灿烂地一笑。“在美国不是。”他说。

沃洛佳拿起酒杯,看着吧台边装扮成平民和外交官的秘密警察们。“干杯!”他说,“为美国和苏联之间的友谊干杯!”

吧台边的人都高举起酒杯,伍迪也举起了酒杯。“友谊万岁!”所有人异口同声地高喊。

除了伍迪,其他人都喝了杯子里的酒。伍迪杯子里的酒却一动没动。干杯之后,他又把酒放回去了。

沃洛佳开始觉得,伍迪也许没有看上去那么天真。

伍迪把身体探过吧台。“沃洛佳,你应该明白,我这没有任何机密可言,我的职位太低微了。”

“我也是。”沃洛佳说。但这显然不是事实。

伍迪说:“我想说的是,你有什么问题想问,就尽管问。如果我知道答案,一定言无不尽。因为我知道的事都算不上什么秘密。所以你既不用把我灌醉,也不用派妓女到我的房间里。你可以直接向我提问。”

沃洛佳觉得伍迪是在拿他开涮。在国际政治舞台上,没有哪个人会无所保留的。但他决定迁就一下伍迪。“好吧,”他说,“我需要知道你们是干什么来的。你们的代表团,你们的国务卿赫尔,你们的总统罗斯福。你们想从这次会议中得到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