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再战长沙(1941年9月~1941年10月) 阿南之野望(第2/8页)

由于东京专注于下南洋,所以对阿南惟几提出的再打长沙的计划没什么兴趣。虽然最后勉强同意,但却表示要把航空兵主力从华中调到南方,准备随时有可能开始的东南亚作战。此外,值得一提的是,为准备太平洋战争,东京军部对在华各师团进行了结构性调整:四个联队建制的甲种师团纷纷被调出一个联队,以充实其他部队或新建师团。第11军主力第3师团、第6师团都陆续受到这个政策的影响,但第13师团暂时无恙。

8月26日,岛村和第11军参谋长木下勇乘侦察机飞抵长沙上空,转了一圈后,开始和阿南在沙盘上布置兵力,进行攻击演练。

先来看一下现在第11军所辖主力部队的数量。

第3师团,新任师团长丰岛房太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22期,山口县人),一个瘦小枯干却总想出风头的人。在第二次长沙会战和第三次长沙会战中,都“下克上”地独断专行,前一次独断进攻株洲,后一次一意孤行死攻长沙,没第6师团的搭救还真就悬了。师团改三联队建制后,兵力剩下20171人,战马7750匹,汽车67辆。

第4师团,人们对他们向来多有议论,认为兵源地是商业城市大阪,民风精细而不善战。确实有点关系。但也要看跟谁比,太平洋开打后,他们曾增援在菲律宾作战的本间雅晴第14军,突破巴丹半岛防线,八万美菲联军因此缴械。不过,话又说回来,不少时候,他们也确实不靠谱,一会儿不妨看看其表现。师团长北野宪造(日本陆军士官学校22期,滋贺县人)。改为三联队师团后,兵力12377人。

第6师团,第一个攻入南京且血债累累的第47联队被调出,兵力只剩下20094人。师团长是新上任的神田正种。“九一八”事变时,他任职于驻朝鲜军中,为驻朝鲜军越境行动以及推动事变大开方便之门。

第13师团,暂时为四联队建制,兵力达26214人,战马9288匹,是第11军中兵力最庞大的。师团长由田中静一改为打南京时的野战重炮旅团长内山英太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21期,鸟取县人),驻宜昌。

此外,还有在上高被殴的长期驻扎南昌的第34师团(兵力14242人)、第39师团(兵力13957人)、第40师团(兵力14260人),以及独立混成第14、18、20旅团等,每个旅团将近5000人。

阿南惟几把向长沙发起新攻势的日子定在9月18日。现在是1941年,大家都知道十年前发生了什么。

第11军神田正种的第6师团主力驻扎在岳阳。

阿南也就以岳阳为中心,集结参战部队:第3师团、第4师团、第40师团、第13师团早渊支队(支队长早渊四郎,以第116联队为基干,由宜昌南下参战)、第33师团荒木支队(支队长荒木正二。师团主力调向华北,但留下了一个支队,由江西方向参战)以及来自独立第14混成旅团的平野支队(支队长平野仪一)等。

自第一次长沙会战后,第9战区与日军依旧对峙于岳阳以南的新墙河。日军在北岸,中国军队在南岸,但在北岸的大云山地区,有第9战区的一个前进阵地。

日军调动频繁,如果说第9战区一点觉察也没有,并非事实。事实是,薛岳有觉察,但情报不详尽,导致低估了战情的严重性。

实际上,早在8月13日,蒋介石就给薛岳发去一电:“据报,岳阳方面近增敌四千余,炮二十余门,木船约五百只,舰艇等约百余艘,情报是否属实?该方面敌最近动态如何,希从速查报为要。”

接电后,薛岳查了一下,回报蒋介石,说所言敌情确实属实,不过进而做出如下判断,“查该敌前似扰乱秋收企图,因我防备严密,岳阳方面敌至今尚未敢轻动。”又在第二封电报中道:“目的在扰乱及夺粮,并无真正攻击企图。”

薛岳坚信自己的判断。

现在,薛岳之下,有三个副总司令,仍是罗卓英、杨森、王陵基,战区参谋长照样是吴逸志,只是赵子立此时已做了参谋处长。

战区辖罗卓英第19集团军(实为军委会直辖的王耀武第74军及集团军司令部直辖的两个师)、杨森第27集团军(欧震第4军、杨汉域第20军)、王陵基第30集团军(韩全朴第72军、夏首勋第78军、李默庵湘鄂赣边区挺进军)、高荫槐第1集团军(本来由三支滇军即第60军、第58军、新编第3军组成,但1940年秋日军开入印度支那北部,卢汉将第60军调回云南驻防,华中前线只留下孙渡第58军和杨宏光新编第3军),以及战区直辖的李玉堂第10军、萧之楚第26军、陈沛第37军、傅仲芳第99军和王若卿(保定陆军军官学校8期,江苏盐城人)的炮兵部队。

作为战区参谋长的吴逸志,早年毕业于保定军校,跟薛岳同岁,也是薛的广东老乡。吴为人平和,在强势的司令长官下很难说发挥出了什么作用。相比之下,后生赵子立年轻气盛,往往有独立的战术意见。

由于战区情报不灵,各路日军在湘北集结这件事没能准确地上报。战区司令长官部只是知道有日军向大云山一带集结,以至于薛岳在9月初的例行会议上表示:“湖北方向,倭寇已占宜昌,若非有直取重庆之心,则不会再在这一区域大规模用兵;江西方面,南昌之敌夹在我两战区之间,如再向南发展,虽可贯通赣粤,但战略意义不大,因其右翼仍有湘桂屏蔽,故不会再向赣南进击,以至于江西境内的有限兵力不得不采取守势。倚此情势看,当打之地仍为湖湘。但这一次,日军的行动焦点即在新墙河以北大云山游击区,或为例行之扫荡。”

会议中,吴逸志说到几个月前的中条山会战。

薛岳冷笑,说:“那么多人被俘,那么多人阵亡,尤其是部队长,徒死耳!这场仗打得太蠢。”

1941年春,上高大捷时,在山西南部、黄河北岸的中条山地区的第1战区的部队在懵懂中被日军打了个措手不及,不但伤亡四万多人,而且被俘三万多人,日军伤亡则不到3000人,战死仅673人,连日本人都感到意外,认为“收到事变以来罕见的战果”,蒋介石称之为“最耻辱一役”。

不过,薛岳的话说早了。

对薛岳的判断,蒋介石一直心有忐忑,并不是说他的军事谋略比薛岳高,而是说他能结合国际局势揣测日军的动向。现在的情况是,湖南战场自1939年第一次长沙会战后,已经沉寂了两年的时间;而在国际上,德苏正在激战,美日正在谈判,东京在政略上又不能迫使重庆就范。种种迹象表明,日军有可能再次在中日正面战场的核心区湖南发动大的攻势。

现在,日军各师团已悄悄云集湘北,一部开始围攻大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