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叛国案件”审判与大清洗的高潮

基洛夫的遇害为斯大林开展大规模的镇压提供了借口。案发的当天,斯大林就立即建议对苏联现行的刑事诉讼法进行修改。根据斯大林的提议,苏联中央执行委员会通过一项决定,决定:“一、侦查部门应从快处理被控策划和执行恐怖活动的案件;二、司法机关不得推迟执行对这类罪行的死刑判决,以研究是否可以给予赦免,因为苏联中央执行委员会主席团认为作出这样的赦免是不可容许的;三、一俟对犯有上述罪行的罪犯作出死刑判决,内务人民委员部机关应立即执行。”这个决定公布得很匆忙,政治局事先未讨论,签署的竟是中央执行委员会秘书叶努基泽,而不是中央执行委员会主席团主席加里宁。[67]法令公布后,各类案件的审查处理速度大大加快了。

为了准备新的镇压浪潮,斯大林调整了司法检察机关的领导。1935年2月1日,党中央全会决定叶若夫任主管内务人民委员部的党中央书记,同时任党中央监察委员会主席。苏维埃任命维辛斯基接替阿库洛夫,担任苏联检察长。5月25日,又解散了老布尔什维克协会。6月,解散了前政治犯和流放者协会。由叶若夫等人组成的委员会接管了这两个协会的档案,并利用它来编造问题,打击老一代布尔什维克。[68]

从1935年5月起,开展了检察党证的工作。1936年6月,叶若夫在党中央会议上说,通过更换党证共开除了20多万党员。[69]

与此同时,斯大林提出要修订宪法,扩大民主。1935年6月17日,政治局通过《关于实行逮捕的程序》的决议,规定内务人民委员部要逮捕人必须事前得到检察院的同意。而逮捕全苏和加盟共和国中央执委会委员、各级人民委员会的领导成员、工厂和国营农场的正副厂(场)长、工程师、农艺师、医生、教授等,不仅要得到检察院的同意,还要得到相关人民委员会的同意。[70]7月26日政治局通过《关于解除农庄庄员的前科罪》的决议。随后,政府决定对判处剥夺自由5年以下的庄员,如果现时老实劳动,可解除其前科罪,恢复其选举权。到1936年3月1日,共处理了768989人。[71]1936年4月,政府释放了因工业党案件而被判处10年徒刑的拉姆津、拉里切夫、奥格涅夫等人,并恢复其公民权。

从宽处理一些已不构成巨大威胁的人,只不过是为了集中力量搞大清洗。这以后,骇人听闻的“叛国案”被一个接着一个捏造出来,通过审判和片面宣传,在全苏掀起一浪高过一浪的镇压浪潮。

“密谋杀害领导人”的“托洛茨基—季诺维也夫反苏联合总部”案件

斯大林把打击的矛头首先指向前反对派分子。1935年1月17日,他将亲自起草的致党的各基层组织的秘密信《与谢·米·基洛夫惨遭凶杀相关联的事件的教训》文本交给政治局委员,并提议“今天就讨论这一案件并做出决议”。第二天,这封信发给各级党组织。它断言暗杀基洛夫是“季诺维也夫列宁格勒总部”干的。该总部处于“季诺维也夫分子莫斯科总部”的思想和政治领导之下,而后者“无疑知道列宁格勒总部的恐怖主义情绪并煽动这种情绪”。它还说这些情况是“无可争辩的事实”。这封信做出结论,说“季诺维也夫派别集团是白匪组织最阴险、最卑鄙……的隐蔽形式”,并要求像对待白匪那样对待他们,不能仅限于开除出党,还应将他们逮捕和隔离。[72]

不久,开始对原季诺维也夫分子进行大规模逮捕。在斯大林的倡议下,党中央政治局于1935年1月26日以征询意见的方式通过决议,“关于季诺维也夫分子:(1)将663名季诺维也夫分子逐出列宁格勒3~4年;(2)将党内一批原反对派分子共325人从列宁格勒遣送到其他地区工作”。[73]根据这一决议,内务人民委员部于1935年1~2月在列宁格勒逮捕了843名原季诺维也夫分子,大部分被流放到西伯利亚北部和雅库特。[74]

1935年初,内务部逮捕了大批的克里姆林宫各机关的职员及其家属,其中有清扫工、看门人和话务员11人,图书馆工作人员18人,指控他们组建反革命集团,准备采取恐怖活动反对党和国家领导人。7月27日,最高法院军事审判厅在禁止旁听也没有国家公诉人参加的情况下对克里姆林宫案进行审讯。审判厅指控加米涅夫是犯罪集团的主要组织者,但没有提出任何事实根据。加米涅夫在预审时和在法庭上都不承认对他的指控,可是审判长В.В.乌尔利赫仍判处加米涅夫10年监禁,与1935年1月判处的5年监禁合并执行。判处克里姆林宫管理局代理书记西涅洛博夫、工农红军情报部处长切尔尼亚夫斯基死刑,判处其他27人以不同刑期的徒刑。在此之前,内务人民委员部特别会议于7月14日对牵连进此案的80人判处了徒刑。1957~1958年,苏联最高法院军事审判厅决定撤销对因克里姆林宫案而被判罪的人的判决,但加米涅夫等3人不在其中。1988年,最高法院又撤销了对加米涅夫等3人的判决。[75]

1935年5月17日,斯大林得到叶若夫呈送上来的一部书稿——《从派别活动到公开反革命》。这是叶若夫写的一本有230打字页的小册子,它毫无根据地说,“季诺维也夫分子与托洛茨基分子定期互相通报自己的活动情况。毫无疑问,托洛茨基分子也熟知季诺维也夫组织的活动中的恐怖主义方面。不但如此,在对基洛夫同志遇刺事件进行侦查时某些季诺维也夫分子的供词,以及随后对季诺维也夫分子和托洛茨基分子的逮捕,业已表明,托洛茨基分子也走上了恐怖集团的道路”。[76]斯大林非常赞赏叶若夫的这本小册子。他认定季诺维也夫分子同托洛茨基分子有组织联系并转向恐怖活动,决心把对前反对派分子的打击推向新阶段。

内务部按照斯大林的意图,千方百计地捏造托洛茨基指挥反苏活动的证据。1936年1月,逮捕了高尔基市师范学院教员瓦连京·奥尔贝格。他原是德国共产党党员,因赞同托洛茨基观点,进行派别活动于1932年被开除出党。1935年7月来苏。内务部迫使奥尔贝格承认,他是带着托洛茨基交给的特殊任务来苏联的,目的是组织针对斯大林的恐怖活动。接着在高尔基、莫斯科、列宁格勒、基辅、明斯克等城市对托洛茨基分子进行大搜查,共逮捕100多人,指责他们进行反革命恐怖活动。[77]

1936年3月,亚戈达向斯大林汇报了“消灭托洛茨基地下势力和揭露恐怖集团”的进程,同时建议将参与恐怖活动的托洛茨基分子交付法庭,全部处死。3月31日,政治局通过决议,“将已被内务人民委员部逮捕、经侦查揭穿、犯有参与恐怖活动罪的全部托洛茨基分子交付最高法院军事审判厅,根据1934年12月1日法令执行枪决。责成内务人民委员部和苏联检察长于侦查终结后提出根据1934年12月1日法令应交付法庭的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