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正教官方教会与苏维埃政权(第2/4页)

1941年6月22日,希特勒军队入侵苏联,苏联进入战争状态。在战争开始的当天,都主教谢尔吉发表《告东正教教民书》,明确表示“基督的教会为保卫祖国神圣疆界的所有东正教祈祷”。[11]东正教会在战争中自始至终都站在反法西斯的立场上,许多神职人员和教徒都参加了敌后游击战或为游击战提供援助,他们组织救援队抢救伤员,往前线派送食品和军需物品。鉴于教会在调动苏联人民的爱国热情和加强民族凝聚力方面所起的积极作用,苏联政府对教会的态度急速好转。1942年,国家允许东正教会用多种文字出版教会读物,被没收的教会印刷厂又归还教会。1942年,莫斯科中断了多年的东正教复活节十字游行在德军的炮火声中隆重举行。1943年1月15日,在都主教谢尔吉的请求下,斯大林允许东正教会开设银行账户,教会通过募捐的方式筹措资金用于国防。战争期间,教会共捐款3亿卢布,利用捐款组建了顿河王季米特里坦克纵队和涅瓦王亚历山大飞机战斗队。1943年9月4日,谢尔吉等三名都主教应邀来到斯大林别墅与苏联领导人商讨教会事宜。斯大林同意东正教召开地方主教公议的请求并答应提供物质资助,政教双方还探讨了有关开设神职学校、更新教会期刊、释放扣押神职人员、开办新教区以及为神职人员在全国的自由流动提供方便等问题。不久,苏联成立了直属于部长会议的俄罗斯东正教会事务委员会,教会机关刊物《莫斯科牧首区杂志》创刊。9月12日,东正教牧首制再度恢复,都主教谢尔吉当选为莫斯科和全俄东正教牧首,苏联的政教关系进入了一个相对和谐的时期。1944年,谢尔吉去世。次年,列宁格勒和诺夫哥罗德都主教阿列克塞·西曼斯基当选为新一任牧首。[12]

战后初期,苏联党和政府继续坚持战时宗教政策,保障公民的信仰自由。因此,随着国民经济的恢复,东正教会也出现了复兴的势头。已解放地区的教区生活重新恢复,东正教会同其他基督教派的联系与合作加强,东正教的文化中心——谢尔吉圣三一修道院的宗教活动又重新开始。1944年,莫斯科开办教士神学培训班和神学院。1946年,该学院更名为莫斯科神学院。1948年,该校校址迁到谢尔吉圣三一修道院。敖德萨神职中学也于1945年恢复。1946年,莫斯科、列宁格勒、基辅、明斯克、维尔纽斯等地有10所神职中学恢复。1945年1月31日,中断了27年的俄罗斯东正教会地方主教公会开始工作。斯大林就牧首区在国际关系中的任务问题同东正教牧首和教会上层人士交谈。苏联政府表示,支持教会与其他宗教派别间的合作与交流。[13]

冷战开始后,苏联政府有意加强俄罗斯东正教会在东正教世界的影响,企图将莫斯科建成东正教世界的“梵蒂冈”。1945~1948年,俄罗斯东正教会先后与耶路撒冷、安提阿、亚历山大里阿、保加利亚、南斯拉夫、罗马尼亚、捷克斯洛伐克、阿尔巴尼亚和波兰东正教教会建立了联系。另外,还同德国、奥地利、匈牙利、英国、美国和亚非拉国家的天主教、新教教会加强了联系。教会组织在苏联国内得到了较为自由的发展,1948年末,莫斯科和全俄牧首区在组织规模上达到了战后最高水平,全国有东正教堂14477座,其中1270座是在1945~1947年建立的。在俄罗斯东正教事务委员会注册的神甫和执事13483人,高级黑神品70人。在两所神学院和10所神职中学里共有在校生562人,修道院85座,修士和修女4632人。[14]

然而,1948年8~9月,基督教世界成立了主张教会统一的世界教会委员会,东正教世界有三个独立教会参加了该组织。11月,具有反共产主义情绪的美国纽约州高级主教阿菲那戈尔登上了君士坦丁堡牧首的宝座。这一事实宣告了俄罗斯东正教会充当世界东正教霸主的企图的破产。于是,苏联政府对东正教会由支持转为限制,1948年末,苏联政府颁布法令,强调对国民加强反宗教宣传,禁止东正教会举行乡村间的十字游行,除了祈祷以外,教堂里不许举办宗教音乐会,不允许黑神品上层在农忙时节四出活动,不允许在田间祈祷,不许在教堂里对儿童讲授神学课程。40年代末至50年代初,将东正教教堂变成俱乐部和当作粮仓现象屡见不鲜,拒绝执行政府命令的神职人员遭到刑事处罚。50年代初,苏联东正教会的规模比40年代明显减小。1952年,全国供宗教活动的教堂有13786座,神甫和执事12254人,高级黑神品63人,修道院62座。与此同时,政府组织——东正教事务委员会中央机构的成员却由最初的5人猛增到44人,委员会的主要功能是对教会进行监督,国家严格禁止共产党员和共青团员从事宗教活动,将违反规定的共产党员和共青团员开除出党团组织。[15]

赫鲁晓夫执政伊始,便在苏联思想界掀起了一场消除斯大林个人崇拜及其后果的运动。随之,苏联的社会思潮和文化艺术领域都出现了短暂的“解冻”时期。50年代中期的自由气氛在东正教会生活中也体现出来。一些被关押在集中营和监狱的神职人员获得了释放,1956年8月,俄联邦部长会议通过了将扎戈尔斯克城的谢尔吉圣三一修道院建筑归还给莫斯科牧首区的决定。次年,列宁格勒圣三一教堂重新启动,东正教教堂里的工作人员得到了国家劳动法的保护。1956年秋,神学院和神职中学的在校生比1951年增加了1倍。全国共有修道院57座,修士和修女4661人。俄联邦有1/3的新生儿接受了东正教洗礼,1/3的死者举行过东正教教堂葬仪。[16]

在赫鲁晓夫的地位稳定以后,苏联领导人又沿着消灭宗教的路线走下去。从1957年开始,苏联大力加强无神论宣传。8月,莫斯科举行由350名无神论理论工作者参加的研讨会,寻求苏联人民摆脱宗教鸦片欺骗的途径。1958年上半年,东正教事务委员会决定关闭曾注册过但未从事宗教活动的教堂。仅1960~1961年度,被关闭的教堂就有1300座。国家明文禁止教会对青少年进行宗教教育,不允许教堂出售蜡烛和圣物,神职中学大批被关闭。同时,苏联各大中学校都将科学的无神论课作为必修课开设。1965年,全国东正教修道院仅剩下35所,教堂8000座。[17]赫鲁晓夫后期,苏联的政教关系日趋紧张和恶化,当今俄罗斯学者和教会人士把这一时期称为东正教会受排挤和迫害的黑暗年代。

1964年末,勃列日涅夫接替赫鲁晓夫出任苏共中央第一书记。他继续坚持赫鲁晓夫的社会主义阶段超前论,认为社会主义在苏联已经取得了完全的、彻底的胜利,目前苏联正在建设发达社会主义,逐步向共产主义迈进。在勃列日涅夫执政后期,国家更多地强调对神职人员和教徒进行思想感化,用共产主义思想来教育国民。在对待宗教人士的态度上,官方提出了培养具有共产主义思想的神甫的方针。1965年,国家宗教管理机构——东正教事务委员会和宗教崇拜事务委员会合并成一个机构:国家宗教事务委员会(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ый совет по делам религий),负责管理苏联的各种宗教事务。为了进一步消除宗教在人民中的影响,苏联提倡马克思主义教育从娃娃抓起,因此,新生儿去教堂接受洗礼的传统习俗被破除,年轻的父母为孩子选用意识形态化的名字成为时尚。新人的婚礼也不再在教堂里举行,而是在国家户籍登记处的婚礼宫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