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友兰:有时直上孤峰顶(第3/3页)

1918年夏,冯友兰与任载坤在开封结婚。冯友兰与任载坤婚后育有四子,长女冯钟琏,次女冯钟璞(作家宗璞,著有小说《野葫芦引》等),长子冯钟辽,次子冯钟越,多学有专成,显然是受家庭浓厚文化氛围的影响。随着子女的出生,任载坤即主司家务。回首家庭生活往事,冯友兰的女儿宗璞说:“这么多年,我觉得父母一直认为生命有更高更重要的东西存在,在父亲,就是他的哲学他的教育事情,在母亲,就是帮助父亲完成他的事业。”

杨长春的《一代宗师存风范——亲友漫忆冯友兰》文章中写到,冯友兰在家里是一个“甩手掌柜”,他能以全部的精力和时间用以著述,这得利于夫人任载坤的倾力支持。冯友兰的妹夫张岱年曾经感叹:“在家中谁也比不上冯先生的,冯友兰一辈子从来没有买过菜。”宗璞笑着补充:“说一辈子没有买过菜也不尽然,在昆明时,母亲身体不好,父亲也曾带我赶过集,不过父亲确实很少做饭,‘君子远庖厨’这句话放在他身上再合适不过。”

西南联大时期,由于通货膨胀,物价飞涨,教授的衣食都成了问题。于是,教授夫人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想方设法赚点零花钱,维持生活。任载坤为了让冯友兰安心著书立说、传道授业,设油锅卖麻花补贴家用;而梅贻琦校长的夫人韩咏华卖“定胜糕”,寄予着抗战“一定胜利”的信念,此糕很受欢迎。

1946年西南联合大学要离开昆明的时候,据冯友兰的回忆,教授们大都把从北方带来的东西在街头拍卖,家属们坐在街头摆地摊,占了很大一块地方,持续了几个星期。

“文革”期间,冯友兰蹲牛棚,夫人任载坤天天站在远处眺望,盼他回来,那个地方被冯友兰命名为“望夫石”。任载坤还定期到黑帮大院给丈夫理发。夫妻同甘苦、共患难,度过了这段非常时期。

1977年10月3日,任载坤撒手西归,冯友兰作挽联送别妻子:在昔相追随,同患难,共安乐,期颐望齐眉,黄泉碧落汝先去;从今无牵挂,断名缰,破利锁,俯仰俱不愧,海阔天空我自飞。

“期颐”,称百岁之人。“齐眉”,比喻夫妻相敬相爱终生。“碧落”,谓天空。上联写夫妻情深意厚,相敬如宾,至老不渝,令人敬羡。下联写作者老来失伴而不灰心,却雄心倍增,更令人崇敬。全联语言流畅、自然,可谓佳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