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龙争虎斗 十九 斩杀三家老(第2/6页)

“好!”

“这样一来,纪州暴动,再加上淡路的菅平右卫门率两百余艘战船发动的奇袭,在初战时就足以让秀吉焦头烂额了,而且,他带到尾张的兵力顿会削减大半。”

“数正!”作左不耐烦地插了一句,“你老是一口一句兵力,在大家面前可不能这么说。”

“我知。可是,筑前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位攻’战术,而最影响他士气的就是兵力不足。因此,应尽最大的努力,到处策动反对秀吉的势力才是。主公,不仅是淡路的两百艘船,三河、远江、骏河的船只也要集中起来,从海上打击秀吉……这些也非常重要,万万不可马虎!”

家康点了点头。既然和秀吉一战在所难免,那就断不可犹豫。若犹豫一日,诡计多端的秀吉就会想出许多花招。

首先扳倒信雄,再如法炮制,以同样的手段除掉家康,这就是秀吉的如意算盘。而家康却不等秀吉逼上前来,就主动和信雄合兵一处……可是,这样的想法是出于德川氏的利益,万一失败,信雄就会从这个世上消失,而家康却要存留下来。实际上,信雄就是家康的挡箭牌。

秀吉当然会意识到这一点。如他想消灭信雄,就会大肆宣扬:是家康在背后操纵了信雄。但是,一旦信雄真的杀了或囚禁了三家老,家康就无法和信雄结盟了。因此,现在正是开战的最佳时机……当然,秀吉必定会比家康想得更深,走得更远。

“船只要集中,但是,光有船还不够。”家康插了一句。看来,比起作左的心高气盛,他更认同数正的稳重老练。“到底杀不杀三家老,这完全看信雄之意,究竟派谁出使为好?”

“派谁去都行。这是去拆散人家,又不是去成全好事。”

“不,决非如此,作左。”家康皱眉道,“筑前擅长谋略,必又会在对手的家臣中寻求内应。一旦此事暴露,人们就会说,家康乃一个不讲诚信的小人。不用说秀吉,甚至甲、骏、信的将士们,都会怀疑起我来。”

“主公的意思是……”

“我们应想尽办法营救三家老。”

“若是信雄听不进去,又当如何?”

“作左,你这个人真是啰嗦!非得让我把话都说出来?我们的任务只是去阻止信雄杀掉三家老,如他实在要杀,我们也爱莫能助。信雄就是那样的人。你难道还不明?”

“哈哈,我怎的这么糊涂啊!”作左大笑,“主公,您可真是。让数正和酒井重忠前去如何?”

“重忠倒是可以。”酒井河内守重忠是雅乐助正家的嫡子,也是一名气宇轩昂的重臣。家康随意地点点头。“既然你们都说行,我也没什么异议,我现在要出去一下。你们再商议如何劝阻信雄。之后,我下命令就是。”

“哎,我服了!”作左啧啧称赞,“多么狡猾的主公啊!”

家康离席未久,酒井重忠就被叫进了书院。他既有其父的豪气,又不乏稳重,一举一动比起性情粗放的作左来,显得落落大方,甚至会使与他对面而坐的人备感压力。

“酒井,主公要派你去出使,这是一次十分重要的任务。”

“到何处出使?”重忠皱着眉,说道,“我这个人不适合出使,此事太突然,恕我难以接受。”

“不,不是……因为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主公点名要你去。”

“哼,一定又是本多大人出的馊主意。”

作左一听,哈哈笑了。“正是因为你天性敏锐,能洞察人心,才推举你出使清洲。”

“清洲……”

“对,现在信雄不在长岛,在清洲。你只需去说一句‘我们接受了’,就可回来。”

“接受了什么?”

“信雄要和羽柴筑前守一战。主公念及信长公的恩义,想帮助孤立无援的信雄,狠狠地惩治与主家为仇的秀吉。你只管拍着胸脯,说那是正义之战,我们已经接受了,就足够。”

“大人,您不是在故意拿我说笑吧?”

“你在说些什么!即使说笑,也不敢拿此等大事来说笑。主公心意已决,就连一向谨慎的数正都同意了,大家都听到了。”

“哦?”重忠把视线移到数正的身上,“是真的,石川大人?”

数正点了点头。他对着没有把三家老之事说出来的作左微笑了一下——根本用不着特意告诉使者此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告诉对方,即德川氏已经同意作战,以后双方更要密切保持联系。

“主公有胜算吗?”

“哈哈哈……重忠,你又胡言乱语了。你想想,若无胜算,主公能开战吗?”

“说得也是。”

“既然明白了,出使一事,你是否应承下来?等主公回来,你可不能当着主公的面抱怨担子重。”

“既然是主公的命令,我只好服从。可是,二位大人为何偏偏推举我去?”

作左看了数正一眼,嘻嘻地笑了。

“这个嘛,”数正直起身子,半闭着眼道,“这是考虑到你去可以使对方安心。既然要开战,就必须让信雄心里有底。一旦让他觉得我们根本就靠不住,他的信心便会大大削弱。除此之外,必须申明,打仗时,凡是战事约定,双方切切要严格遵守。”

“这两事当然重要,可是,肯定不止这些。否则根本不用我去,还有很多人选。”酒井重忠痛快地点点头,轻轻地反将了一军。

“就这些!”本多作左卫门顿时急了,大声叫起来,“你少啰嗦,只管去就是。主公指名让你去,我和数正也赞成。你休要再推三阻四。”

“一定还有什么事。否则恕我难以前去。”

“哈哈。”作左卫门笑了起来,数正则深沉地盯着重忠。

“有何好笑,老爷子?”

“你可真是难缠啊。”

“怎会?一开始我就知你们定有事瞒着我,我才不去。我可不是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是不是信雄为难了你们,你们才特意跑到滨松来询问对策?快不要再卖关子。”

“你这人怎的这样!”作左回头看了一眼数正,放声大笑,“那我就说了,重忠。若你故意诱我说出来,而后你又不接受,那我可跟你没完!”

“我明白,您说吧。”

“你万不要以为这是主公的计谋。近来主公慈悲为怀,其实有些心慈手软。”作左瞪大眼睛,环顾四周,猛地探出上半身,压低了声音,“因此,我就和数正商量,我们断断不可输给羽柴筑前那厮……”

“难道主公不希望取胜吗?”

“是。总之,为了胜利,我们就要把桀骜不驯的信雄当作德川氏的盾牌,先探一探筑前的虚实才打发你去。这才是主公的真正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