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龙争虎斗 十九 斩杀三家老(第3/6页)

“原来如此……”

“可是,此事只有我和数正知道。我们总觉得还需要一个人知道其事,便想到了你。如把事情挑明,你还会拒绝吗?”

酒井重忠耸了耸肩膀,看着二人,无奈道:“那么,必胜的手段是……”

“所谓必胜,就是绝不可失败。”

“那要怎样?”

“先以信雄为防风之林,如果敌人太强,数正就会直接赶赴筑前那里,阻止战争发生。”

“如对方并不那么强大呢?”

“那作左就去给筑前守一点颜色瞧瞧。”重忠道:“我去清洲的目的是什么?”

“和秀吉展开决战……这虽不是主公的意思,可是,主公并不十分反对。故,让信雄放心地杀掉三家老。这样一来,仗就打起来了。”作左一口气说完,笑了。

“明白了,全明白了。”酒井重忠连连道,也怪异地笑了,“二老真是费尽了心机啊。”

“如不费心机,能在这个世上混下去吗?”

“也就是说,您二位是不顾毁誉褒贬,来为主公出谋划策了?”

“别说得如此难听。累及一人或是一家就不用说了,弄不好甚至会累及整个德川氏呢。我倒要拭目以待,看看筑前守到底有多大能耐。”

“既然不是为了主公,那是为何?是为了大志吗?”

“要看对待这个问题的人的心情,这可不是我所能知的了。”作左言罢,数正喘了一口气,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可绝非为了什么大志!只是按照我心中佛祖的旨意去行事。”

“知道了。”

此际,重忠似终有些感动了,他砰砰地拍着厚实的胸脯,“若非如此,筑前必定势如破竹,难以阻挡。讨伐完信雄,秀吉就会把矛头对准主公。为了吓唬秀吉,我也豁出去了。”

“一定要爱惜性命。先吓唬一下秀吉,再看看他有什么动静。为了大局,你就先做一回恶人,去煽动一下信雄。”

“怎会是煽动呢!不管怎样,只要能够取胜,就决非坏事。信雄现已成了秀吉的眼中钉,无处藏身了。”

“那么,把主公请来吧,作左。”数正道。

“好。”说着,作左站起身来,“你要记着,重忠,万不可对主公说什么,你只说‘遵命’就是。至于不能阻止三家老被杀之事,你把它闷在心里便是了。”

重忠并未回答,单是又拍了拍胸脯。作左似早就等不及了,他极其夸张地皱着眉,一瘸一拐地出去了,不大工夫就把家康请了进来。

“你们谈完了?”家康悠闲地把胳膊支在扶几上,不看重忠,单是直接询问起数正来。

数正恭敬地两手伏地,道:“详细事宜,我们已经和重忠商量好了。”

“忠答应去了?”

“是,听说主公特意点名让我去,在下荣幸之至。”

“你去之后,只和信雄面谈就行了。”

“在下已心领神会。”

“既然要派你去,恐就要与信雄长谈。我写封书函你带着,稍待。”说着,家康从窗边的案上取过砚盒和纸张,刷刷地写了起来。

天正十二年二月二十一,酒井河内守重忠向清洲出发。

在这样的季节里出使具有非比寻常的意义。如真的爆发战争,对于德川一方来说,最好的季节无疑是三月。

贱岳会战时冰天雪地的景象已不复存在,北陆的冰雪已经融化,山间的通路也畅通起来。此时,上杉氏的存在令各方不容忽视。家康也不例外,可是,比他更忧心的,是正在从越前向加贺、能登、越中进击的秀吉。他此时正是忙得不可开交。北条氏的情况也一样。因此,如果决定开战,最佳季节就是三月。二月之内就必须把所有的事情做好。

二十五日,身负重任的重忠进入清洲城。

信雄似已等不及了,立刻把他请到房里。“德川大人的病痊愈了?”

“是的,已经痊愈。”重忠一本正经地板着脸,“又娶了两房女人,不久之后恐又会有孩子了。”

“哦。”信雄瞪大了眼睛,“真是羡慕。近来,我已不近女色了。”

“为何?”

“我越想越觉得……”说着,信雄警惕地看看四周,把侍卫和侍女们都打发了下去,方道,“我刚才说到什么了,河内守?”

“说到不近女色。”重忠依然一本正经,不苟言笑,就像一座屹立在风中的高山,极其庄重,甚至有些滑稽可笑。

“对了对了,我越想越觉得生气,筑前这猴子,竟然狂妄自大,目中无人!”

“这不是长久之计。”

“什么?”

“春天是万物孕育的时节,大人年纪轻轻,不要因为筑前守那种人大动肝火。一切应该顺其自然,精心准备,毫不懈怠……这样,家业自然会兴盛。”

“有理。”信雄脸上终于绽出笑容,“你平时也是这样吗?”

“是,在战事即将开始之时,如若外出,就要充分作好准备,这是我家的家训。祖父这么说,父亲也一直是这样做。”

“哈哈哈,有意思!那么,说到开战,你……”

“啊!”重忠刚才郑重的表情一扫而光,慌忙把手伸进怀里。“只顾和大人谈论经营家业之道,竟然忘记了主公的书函。请过目!”说着,重忠打开紫纱包袱,取出信盒,郑重地膝行到信雄面前,恭恭敬敬地呈上。

当信雄默默地阅读书信的时候,重忠则茫然地望着外面的院子。在这座曾经孕育了信长公宏图大略的城里,有许多松树,树丛中开满了红梅,也可能是桃花吧。重忠兴致勃勃地欣赏起窗外的风景来。良久,他突然说道:“院中的小鸟多么可爱啊,是大人养的吗?”

“小鸟……那是白颊鸟。”

“是大人养的?”

“不必专门养,在三河大概怕能看见白颊鸟吧!你们三河人难道不知白颊鸟?”

“哦……这些我倒是没有在意过。我们只顾着考虑如何取胜,哪还有时间去管什么鸟儿。”

“河内守。”

“在。”

“这信上只写着为防万一,所有的事情都已委托给河内守,要我和河内守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云云……就这些吗?”

“难道还不够吗?德川氏从来没有使者暗中归顺对方之事。因此,使者携带的都是同样的书函,重要内容都在肚子里装着,这是我们的规矩。”

信雄一听,略微有些不快,旋又微笑起来。“真羡慕你们。应当如此,应当如此。这么说,你的意思就是德川大人本人的意思,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