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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定是他们!鲍鹏前儿还带几个英国佬来看十三行码头,指着新斗栏说说笑笑。那英国佬叫璞鼎查,是啥毯的香港总督,对鲍鹏说,我们也好安安生生过个年,要过得加倍快乐!”

  “他们信天主的,过的是圣诞节,还有什么复活节。鲍鹏就从来不过年,凭什么今年要‘加倍快乐’?”

  “就是,我说呢!鲍大裤衩子前儿乐颠颠叫了我们二十几个领工的,说今年在教的也过年,工资照发!”高保贵咬牙笑道,“我当时还说,‘你是又挨了洋毯还是又吃了洋屁,美得这样儿?往年都不叫过年,今年是怎的了?’他说有天大的喜事,过些时你们就知道了!——原来是这么一档子事!他妈的,这事得查查清楚,哪个王八蛋作这恶,教他七十二个透明洞!”

  江忠源先是一阵兴奋,但很快就冷静下来。他到底是县官出身,众人说这些,只能叫端倪,不能叫“证据”。这群人和他在湖南办团练训练的乡勇一样,其实是群氓,比起乡勇却又见多识广难以驾驭。广州华夷杂处之地,林则徐烧鸦片又经三元里一战后,中国人在自己本上打了败仗,又无罪黜罚林则徐,本来就是一车浇了油的干柴,自己新来乍到,还没见过叶制台,先惹下一大堆邦交麻烦……思量着,一笑说道:“这些都是推测。洋人可恨,汉奸可恨,朝廷正在多事之秋,各处都有起反的。我们不能躁动,再弄得不可收拾,吃亏的还是朝廷。我是兵部举荐到广州来作御史观察道的,林文忠公之死当然有权纠察,现还没见着叶制台分派差使。若允许我在广州办团练,自然还要仰仗各位兄弟的。列位要相信我江忠源,我必是要查清这案子的。现在,我们喝酒!”

  “来,干!”众人一齐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