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王侯将相真有种(第3/3页)

从隋唐的官场斗争来看,如果不是士族阶层企图堵死非士族知识分子的晋升之路,他们绝对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客观地说,士族知识分子为中国封建时代的官文化创造了无与伦比的价值。自古以来,我们只要说到官文化,好像都是士族知识分子的事。这种文化上的垄断,其实就是官家话语权的垄断,说白了其实就是权力的垄断。这种垄断让无数的非士族读书人在权力的门外除了长长地叹息,就是幽幽地怨恨。当怨恨和叹息有了发泄的通道,士族阶层的末日也就随之而来。

唐朝末年,黄巢带着“我花开后百花杀”的豪气干云杀进长安城的时候,谁也不会料到他曾经也是一名科举落榜的读书人。虽然他的落榜与清流士子无关,可愤怒是同一种愤怒。许多出身底层的知识分子有自己的精神软肋,那就是容易走进自己为自己编织的藩篱,无法挣脱。他们习惯以铁铮铮血淋淋的事实证明一句话:人背不能怪社会;他们习惯于在客观问题上寻找主观原因。

朱温与士族官员的矛盾,让他们找到了一条发泄的通道。

朱温的手下张廷范能力有多大,并不在裴枢的考虑范围内。按照当时的干部选拔条例,张廷范连入围的资格都没有。所以,朱温在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裴枢才会那么直接而果决。当然这里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权倾朝野的朱温在宰相裴枢看来,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官场流氓。当朱流氓要求将自己的小弟安插进上层权力系统,裴枢直接就亮出红牌。裴枢在这里低估了他的对手,也高估了自己这个宰相的权力。他一个士族文人,又怎能挡得住一个在朝堂之上敢和皇帝叫板的官场流氓,并且这个流氓还打上了文化的底子。

我们不能说裴枢是唐朝权力结构的忠诚卫士,因为他维护的只是一个走向末路的士族制度。当他和他的那些“清流”盟友们成为这场权力博弈的炮灰,不知道那个提议将他们的“清流”之躯抛进黄河“浊流”的儒家弟子李振又会作何感想?

裴枢们做了一个正宗“清流”者应该做的,他们不惜用性命捍卫自己的“清流”之名。他们也早已料到这最后的结局,但走上这条权力之路,他们还能有其他的选择吗?裴枢为首的清流人士为了捍卫自己的利益,将张廷范、李振等人死死地堵在了权力的大门外。自从他们死了以后,他们用性命堵住的那道权力安全阀也随之松动。朱温也将唐朝这个盛世王朝掀了个底朝天,五代时期太多的俗得不能再俗的文人纷纷登场。这些在野文人根本就没有能力承担起文化与道德重建的重任,而当他们毁掉肩负重任的人时,却是那么的毅然和决然。

“白马之祸”岂止是一群士大夫的灾难?!又岂止是一种制度的灾难?说到底不过是DNA决定了权力的出路。

历史在仓惶之间走到了这一站,曾经风光无限的名门士族也开始逐渐走了下坡路。士族的儒生们纷纷头悬梁锥刺骨,投身于没完没了的科举考试,用青春去赌那未知的明天。权力集团的上层虽然还是士族文人在那里唱主角,但他们已经无法再形成抱团排他的权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