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最后的宿命(第4/12页)

长老会派惊恐万分,他们最坚决的靠山苏格兰人没有到来,他们感到快要落入这次新运动的唯一主宰者保王党手中了。保王党们不分青红皂白地斥责整个议会,要求恢复旧英格兰的法律与国王,用侮辱的话反对严峻的新式礼拜。5月31日,哈蒙德送信来说,国王就要逃走了。即使最温和的人,一想到国王率领成千上万的人马突然出现在伦敦大门口的情景也不由得浑身发抖。人们看到眼前的巨大危险,就顾不得党派之间的仇恨,忘记对和平的愿望,也不顾将来的惊恐了。为使造反者的一切举动失去借口,投票议决再同国王谈判条件。市参议员全被释放,斯基庞统领民团,韦斯特上校重新总管伦敦塔。长老会派的权利得到提升。同时,严格拒绝对保王党作任何让步,将所有天主教士和国王的人逐出伦敦,违者予以更严厉的惩罚;没收犯人的财产以偿还政府事业欠下的债;加速变卖教会田产;派兵支援卡利斯布鲁克堡的防卫。市政会严正宣言,坚决与议会同生共死。后来,费尔法克斯奉命立刻攻打包围伦敦附近地方的各队伍。兰伯特奉命开赴北方,镇压朗格戴尔和马斯格雷夫为迎接苏格兰军到来而发动的叛乱,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下议院议员们投票议决不得以国王为借口倡乱,否则杀无赦。这样的严刑峻法以前从未有过,此刻无疑是要证明他们的雷厉风行和说话算数。

费尔法克斯从温泽出发之后三天,就在梅德斯通遇上大队乱党,并打败他们。士兵们充满强烈的狂热情绪,他们惯于征战,恨透保王党,很急切地求战,他们几乎把战争带来的危险看成是一种侮辱。他们以强行军的姿态走过肯特郡,每天打散一些集结的部队,或是收复已失的地方,用粗暴的手段对待乡下人,但纪律却很严明,既不容许保王党逃避,也不容许他们休息。虽然如此,戈林居然又聚集了三四千人,统领他们出现在布莱克希思,几乎到了伦敦城下。他希望城里有人起事响应,至少也应得到一些秘密协助。他还写信给市政会要求允准他们穿过本市,以便悄悄地进入埃塞克斯。市政会不但没有答复,反而将信原封不动送到下议院,准备照下议院的意旨办事。保王党听到这番话就灰心了,秩序也乱了,成群地逃走。戈林很费劲才搜罗到足够的船只,在格林尼治率七八百人渡过泰晤士河,进入埃塞克斯。他到那里后,看见查尔斯·卢卡斯爵士统领的叛军仍然强大有力,就又充满了自信。卡普尔勋爵也从赫特福德郡带领一队骑兵加入,于是全体开往科尔彻斯特,士气稍振。他们原想在那里休息一两天,随后越过诺福克与萨福克二郡,一边走一边召集保王党,统领一支浩浩荡荡的大军开向伦敦。不料他们还没有入城,费尔法克斯就出现在城下。两个星期的战斗足以将一支叛军的残余人马围困在一个市镇里,这些残余叛军最近刚从四面包围伦敦,现在却到了无法自卫的地步。叛党力图在拉特兰、北安普顿、林肯、苏塞克斯等郡的要塞重新集结。在市内,就在议会眼皮底下,霍兰、彼得巴勒与白金汉等勋爵,率领约一千名保王党开出伦敦。他们宣称,并不打算为国王而牺牲国人的自由,只是想把他的法定权利归还给他。但是他们刚刚出城,就遇到从大本营调来的米歇尔·利夫西爵士。爵士忽然向他们进攻,杀了他们几个军官,其中就有白金汉的兄弟、年轻的朗西斯·维利尔斯爵士。次日,斯克罗普上校带人来增援,将他们驱逐到亨廷顿郡。最终,他们疲于奔命,向四面八方逃窜,只撇下受伤的霍兰勋爵落入仇敌手中。东、南两方也有同样的尝试,结果同样不佳。6月16日,克伦威尔来信说,两个星期之内叛党的西方要塞彭布罗克堡就会落到他的手中。在北方,虽然兰伯特兵力不足,却很勇敢地维持着议会的体面,奋力抵抗兰代尔的骑兵。最后,科尔切斯特的守城部队虽有不可屈服的抵抗力,却被饥荒所困,不能长期抵抗毫无顾虑的费尔法克斯。

长老会派解除他们的第一个顾虑以后,深信自己不会落入保王党手中,却又开始担心独立派的军队。现在还有许多主张和平的请愿书,虽不如开始那样焦急,但数量可观,也得到了更好的对待。宣布十一个议员为公敌的命令取消了,他们的议会席位得以恢复。现在又准备与国王谈判新条件:一,取消他反对议会的全部宣言;二,海陆军权交与议会十年;三,在全国建立长老会教会三年。于是派一个特别委员会来商讨谈判时间、地点和形式,有一个委员问是否请国王立刻回来,伦敦市递上一份内容相同的请愿书,贵族院就投票议决,在伦敦开会。6月30日,投票议决,取消严禁呈递文件给国王的命令;三天之后,下议院提出议案,主张应该立即对国王提出新的和约。

但是独立派也因为军队的胜利而恢复自信,他们很激烈地反对这个议案,说不能跟这样一个背信弃义、桀骜不驯的国王商谈条件。长老会派并不为国王辩护,但他们大力声讨假装敬奉上帝的人,认为这些人主战只是因为打仗有助于他们个人发财致富。随后有人问在什么地方谈判,长老会派希望在伦敦或附近地方举行,独立派则主张在怀特岛,因为查理在那里就还在他们的掌握之中。双方就这个问题进行了激烈辩论。最终,以八十票对七十二票议决要国王首先接受那三条议案,却不曾议决在什么地方进行谈判。

当议会与市政会正在讨论如果谈判在伦敦举行会不会危及国王或议会时,7月8日,突然传来消息,说苏格兰军队已进入英格兰境内,兰伯特已望风而退。尽管遇到重重阻碍,汉密尔顿最终还是建立起一支军队。不过,这支军队与议会的最初决定并不相同。它没有招到四万人,只招到一万四千人;法兰西宫廷答应供给的军火也没有收到;威尔士亲王本来要渡海到苏格兰统率全军,但他还在荷兰;兰代尔和马斯格雷夫的保王党并没有与他们会合,因为他们不肯接受盟约。总而言之,汉密尔顿的准备工作未能完成,他的队伍人员不足,炮队也没有就绪,但他想不到英格兰的保王党们在时机还未成熟时就起事,这迫使他不得不匆匆出发。他们离开苏格兰的时候装备不足,一群狂徒跟在后面咒骂。这些人预料这支军队必败,因为这支军队未曾恢复基督的权利,就要先恢复国王的权利。

但是,苏格兰入侵的消息震动了整个英格兰,好像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抵御这次入侵。费尔法克斯还在科尔切斯特城外,克伦威尔还在彭布罗克城外。骚乱尚未平定下来,起事者的战火随时随地都可能复燃。长老会派左右为难,即使是对他们善意相待的人也都恨透了苏格兰人,一提起苏格兰人都骂不绝口。他们彼此提醒,苏格兰人今日假装要拯救的国王,就是他们昨天才刚刚出卖过的国王。因此他们要求,首先把这些贪婪成性的外国人驱逐出境,然后再谈其他。7月14日,下院提出一个议案,宣布苏格兰人为公敌,凡是参与约请他们入侵的人都将以叛国论罪;7月18日,这个议案遭到上议院的否决,贵族们议决加速与国王谈判;7月28日,长老会派在下院提出一个议案,规定不再强迫国王先承认那三个议决案,直接谈判条件。但是,仍然在独立派影响之下的德比住所的委员会,根本不管伦敦的党派斗争,照样送军饷和援军给兰伯特,并命令克伦威尔派他所能调动的军队开赴北方。共和派的领导人虽然不信任克伦威尔,却不能不依仗他的军事才干,他们私下写信告诉他只管放手去做,不要计较双方过去的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