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为这个穷地方做点什么(第4/4页)

第二天一早起来,陆钟他们就跟屯子里的牧民们道别了,孩子们对这几位教他们认字画画的叔叔阿姨恋恋不舍,但临走的时候他们说,很快就会再回来。当天晚上,睡了半个月地铺的腾格尔大哥回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羊皮褥子上,他在枕头下面摸到了一个硬纸包,打开来一看,里面是满当当的两万块钱。

陆钟他们这一走,只是离开了屯子,并没离开额济纳,而是开着车,把大半个额旗跑了个遍。每一个骗局最关键的地方就是真实性,不认真考察就编出来的故事是经不起推敲的。用了足足半个月的时间,把马鬃山,奶头山,乌兰泉吉,古日乃,苏泊卓尔,温图高勒苏木甚至国境线附近都跑了个遍。这个时间段,正好游人稀少,经常把车开一天,人影都见不到,倒是很方便办事。有时候碰上牧民的蒙古包,讨顿饭吃总会遇到热情的招待,陆钟他们也总会留下饭钱。好几次还遇上了边防线上的战士,生活条件相当艰苦,守在潜伏点上的战士更是做梦都想碰上生人好说说话。

也许是内蒙古清新的空气和连日来的规律生活,老韩的咳嗽竟然没有恶化,脸色也红润了一些。自从他出事后,就没再抽过雪茄,偶尔陆钟抽上一支,他连看都不多看一眼,好像自己根本不感兴趣。师父的身体让徒弟们放心,大家都期待着这一单能把之前的亏空给填上。那异乎寻常的热情和执着让陆钟甚至有种错觉:大家都盼着填上亏空可以早早退休。大家是不是真这么想,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眼前这个大买卖千万不能搞砸,师父等不了太久,至少要赚够钱给他安度最后的时光。

这半个月时间过完,整个正月也结束了,平安无事,陆钟他们还是没有回屯子,而是回了北京。

又过了半个月,省博物馆收到了一件捐赠,一方红色的玛瑙印章。奇怪的是印章本身并不特别,残缺不全,质地还一般,上面雕刻的图文也奇奇怪怪,像残缺的西夏文,连专家都看不出究竟是什么时代的东西。

更奇怪的是,捐赠人竟然是一位俄罗斯的小伙子,说是祖父倾其一生也没有解开藏在玛瑙印章中的秘密,不久前老人去世了,遗愿是一定要把这东西送回中国。俄罗斯小伙子金发碧眼个子高高,显得很有教养,可他的真实身份却怎么都不肯说。小伙子雇的女翻译人很不错,最后还说服雇主出资十万块作为研究经费,希望早日解读出那方印章上面的内容。

这件事很快上了报纸,印章本身不算太吸引人,吸引人的是俄国人,当年三挖黑水城的科兹洛夫就是俄国人,他带走了那么多宝贝,究竟小伙子跟他有没有关系,这可不好说。不过这件事在报纸上也就是巴掌大小,国家的宝物跟老百姓没多大关系,人民更关心物价涨不涨房价跌不跌,就算是超市打折的广告也比它更有关注率。

这一期的报纸很快就被人们随手丢弃,有人用来包东西,有人拿来练毛笔字,更多人把所有看过的旧报纸积攒起来等着买给收废品的。不过在马鬃山苏木的那个小屯子里,有一个人,却把这张报纸小心翼翼认认真真地地糊在了墙上。

注1:

掀板肉:羊的后座部位有胛板骨,牧民把胛板骨上的肉称为掀板肉。上手扒肉时主人特意将“掀板”放在最上面,最好的肉,要大家分享,通常是由年长者或由主人指定最尊贵的客人来分。

注2:

苏木:蒙语中是“箭”的意思,和“旗”一样,是对行政区的称谓。清朝时称呼蒙古族“旗”的下一级行政单位,跟汉族的乡差不多。每个苏木由150名箭丁组成,每旗下属苏木数不等。解放后,内蒙古自治区在牧区依然采用这一成为,作为区级政权。苏木达,相当于乡长和镇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