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国宝再造(第2/5页)

“好!等的就是你这句,你说话我放心。我就住在你们隔壁房间,有什么事,随时招呼。”孙龙也笑了起来。

分明是仇家,却这样笑着对望,这是种奇怪的场景。其实陆钟和孙龙比的是心理承受能力,他们都想从对方的眼中多看出些内容。孙龙也留下了手机号码和房间号码,显然并不害怕安全问题。临出门时,他朝司徒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那目光几乎要穿透衣服,看穿皮肉,这让司徒颖感到恶心,手紧紧地攥了个拳头,如果他再多看一秒,很可能被揍个乌眼青。

“别担心,人多才好唱戏,谁笑到最后,谁才笑得最好。”陆钟送孙龙出门,立刻把门反锁,转过身来,看着大家期待的目光,冲大家自信地笑笑,“不管这些牛鬼蛇神,到时候我自有办法。咱们还是先来搞定这张古琴吧。大小姐,你家可有什么故交,能仿出这样的琴来?”

“你不是挺有本事的嘛,干嘛问我。”司徒颖刚才被孙龙那样打量,陆钟什么都没说,这让她很恼火。

陆钟这么一说,大家便都望着司徒颖。以前听老韩提到过一位高手,仿制古琴的技术如果他称天下第二,怕是没人敢称天下第一。此人长居京城,是老韩的故交,跟司徒家一定也有些来往。

“小生给您赔个不是。”陆钟毕恭毕敬地作了个揖,“实在是不方便在眼下这种情况下,再惹出什么麻烦来,所以刚才没帮您动手揍那个家伙,还请多多包涵。您就看在大家的面子上,赏个脸,帮帮忙吧。”

其实陆钟也是客套,都是自己人,什么帮忙不帮忙,他这么说只不过是想让司徒消消气,堆满了一脸的笑。

“哼,我可要考虑考虑。”司徒颖抄起双手,摆出大小姐的架子,气已经消了大半。

B

古琴,是中国最古老的弦乐器,迄今为止,已有三千多年的历史。琴棋书画,是中国传统文人的必修课,古琴因其清和淡雅的品格,被中国文人列为琴棋书画的第一位。

有句古话说,琴雅筝俗。传统上来说,古琴是文人雅士弹奏的,古筝和琵琶之类的乐器大多为青楼女子所操。诗仙李白有诗为证:蜀僧抱绿绮,西下峨嵋峰。为我一挥手,如听万壑松。客心洗流水,余响入霜钟。不觉碧山暮,秋云暗几重。

司徒颖的爷爷曾经把这首诗写下来,送给一个白胡子老木匠,老木匠如获至宝,把这首诗挂在床头。在司徒颖的记忆里,那位白胡子老木匠曾经在司徒家住过两年,做了两年的工,住在京城却天天想着大山,恨不能抱着木头睡,干完活儿就急着回山里去了。

司徒颖打了通电话回去,跟爷爷打听老木匠。不打听不知道,原来老木匠就住在河北的一座大山里,幸运的是,老木匠会做古琴。

陆钟跟四位找麻烦的家伙一一通了电话,杨刚预付了十万块的定金,算是古琴的费用。杨刚对陆钟很放心,告诉他海关这边只要他不通知拍卖行把全部手续发齐,东西就不会通关,一直放在海关的仓库里。

贾警官和孙莉莎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让陆钟跟他保持联系,别耍花招。只有孙龙麻烦点,坚持要跟他们一起走,是陆钟说杨刚和贾警官都会派人盯着自己,最好先不好暴露他的身份,孙龙这才作罢。

在上海只待了两天,带着一身剪不断理还乱的麻纱,陆钟和一班兄弟们暂别上海,奔赴河北省。

老木匠姓丁,大名丁德劲,住的那座山叫云梦山。中国大,叫云梦山的共有四座,分别在河南鹤壁,河北邢台,山西交口,还有陕西铜川。四座云梦山都是深壑幽云环雾绕,林密树茂层峦叠翠。如今四座山都被开发成旅游区,河南鹤壁的规格最高,是4A景区。

相传鬼谷子就隐居在云梦山,神龙见首不见尾,至今为止也不确定他究竟住过哪一座云梦山。想起神叨叨老前辈那番千雄说,鬼谷子才是江相派真正的嫡祖,也是中华千门第一雄,此番来云梦山,是巧合还是命运的安排,抑或师父冥冥中安排,真是不得而知。

丁老头住的云梦山在河北邢台,不论究竟有没有鬼谷子住过,这座山都有它的独到之处。这座山是山西和河北的分水岭,面积25平方公里,植被覆盖率95%,这北方地界上也有九潭十八瀑,有着北方九寨沟的美誉。这里的树种多,木质好,水质也好,老人家在远离游客的半山腰上,自己盖了几间小房,挖土种菜,闲来就上山去寻点好木材,自己做点东西。

上山的这天,司徒颖记得爷爷叮嘱,老木匠爱喝酒爱吃卤猪耳朵,特意在山下买了些。可寻到小屋里,却空无一人。老人家也没个手机,大家只好在院子里等,足足等了一两个钟头。一条半大土狗跑在前头,见到生人立刻汪汪地叫起来,过了一会儿,一位个头不高的白发老人,抱着块湿漉漉的木板从山路上下来。

丁老头认得司徒颖,一见面就叫大小姐。司徒颖嘴甜,一见面就叫爷爷,大伙儿都跟着叫爷爷,把个孤老头子乐得心花怒放。可是听过了陆钟他们拜托的事,丁老头立刻摆起手来:“不是我不帮忙,哪有你们想的这么容易。一管箫只有十个洞,却不是人人能做好。这古琴看起来就是两块板,做起来可不容易。光是一个漆,就得底漆,裱布,刮鹿角灰,灰胎上底漆,中涂,上涂,推光,揩清,彰髹十多个步骤。就光是那木头,也麻烦得不得了,新砍的树至少得在干净的流水里泡上两年,出水后又得阴干半年以上,才能用。还有那鹿角灰,得自己磨;还有那龙龈,得用最坚硬的黑檀木;那胶也得用最好的鱼鳔胶,就光是做好这些准备,就得最少三四年功夫。”

“丁爷爷,难道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吗?”司徒颖撒起娇来。

“大小姐,如果你们要的是一张普通点的古琴,或许我还有办法帮忙。十年前,我自己做了一张玩,至今还没做漆,木底子倒是没问题了,你们要的话,送给你就是。可你们要做的居然是春雷,那可是琴圣的最高水平。旁的不说,你们知道那琴被蒙古皇帝,被佛门高僧都演奏过吗?你们知道那琴上都有什么样的断纹吗?”丁老头不仅会做琴,对琴还真有研究。

“爷爷,您先给我们上上课,虽然咱们不懂琴,但说不定能想出个什么办法来。”陆钟对这位朴实的老人有种难言的好感,一辈子只做一件事的人,都是了不起的人。

“断纹那东西,可不是一两年能成的,那是被高高低低韵律不同的琴声震动才生出来的。也不是没有人仿,先用猛火烤,再往冰雪里塞,热胀冷缩把断纹给激出来,也有人把蛋白掺进鹿角灰中做大漆,然后上火蒸,用高温让它裂;还有人用小刀一刀一刀地刻,要什么纹就刻什么纹。但假的就是假的,真断纹流畅流畅,纹尾自然消失,纹峰如刀如刃;假断纹经冷热催化或人工刀刻,肯定有失自然,细节地方经不起看。”丁老头一点也不藏私,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