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部曲 第四集 丁 雪拂琴箫 第一章 邂逅(第2/4页)

丁原摇头道:“那也未必,像你这样聪明,也许用不了那么久的工夫。”

农冰衣在丁原身边蹦蹦跳跳地走着,说道:“不过,我自己倒并不十分在意修为是否通天,冰儿的希望,是将来能成为和我爷爷一样的神医,悬壶济世,为那些没有钱的人解除病痛之苦。

“假如能看见他们脱离病痛折磨,很开心地笑,委实比自己参悟了大乘境界,还要来得高兴快乐。”

丁原没有想到,这个看似俏皮天真的少女,内心中竟埋藏着如此远大的抱负,点点头鼓励道:“冰儿,丁大哥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到。”

农冰衣得丁原鼓舞,笑颜如花,突然又郑重颔首道:“丁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和大伙儿失望的!”

十数年后,农冰衣果然成为继其祖父农百草之后天陆正道又一神医,时人谓之“医圣”,却不晓得是否与今日的一席谈话,有些许的关系?

出了后山,两人御剑向北直飞。

丁原并未打算直接赶赴冰宫,而是想先找到九玄师太的孤坟,再做一番查证。

而后,他准备将农冰衣托付给谈禹,一个人无牵无挂,那时,想那凌云霄再是了得,也未必能留下自己。

因带着农冰衣,丁原御剑飞行的速度,不免比平时慢了许多,直到第二日正午时分,两人才深入到雪原腹地,距离横绝岭已是不远。

丁原估算谈禹此刻并不一定回返,况且离两人约定的碰面时间,也还有整整一日,正可先找着九玄师太的坟冢。

他收了仙剑,改以御风,贴地飞掠过脚下苍莽银白的皑皑雪原,犀利目光一遍遍地巡视过四野。

虽已近入夏,但在这极北之地,却了无酷暑的概念。

发着白光的日头,照在一望无际的雪地上,闪烁起耀眼的光华,四周巍峨连绵的群山一片银妆素裹,插入云天,呼啸的风声不断扑面涌来,像一把把刀子割在脸上。

好在两人身负仙家修为,尽可抵御,只在这冰天雪地里,已然难觅人迹。

寻了个多时辰,却仍然毫无线索。

要知道,这里的山崖皆为万年冰封所成,从外观上来看,几乎没有什么差异。除非是久居于此的人,不然,万难从千篇一律的冰山雪峰里,找出谈禹所说的那座断崖。

丁原还没什么,可农冰衣起初的新鲜劲一过,奔波万里的疲倦便悄悄涌了上来。兼之她穿的还是那件单薄裙裳,周身的寒意也开始泛起。

然而,这丫头性子也极为要强,丁原不说停下休息,她便紧咬着牙关硬是不吭一声,勉强坚持着前行。

这点变化,自然逃不过丁原的法眼,放缓身形道:“冰儿,咱们先歇息一下吧。”

农冰衣赶忙一摇头,道:“不要了!丁大哥,咱们还是接着找吧,等到天黑,可就更不容易发现了。”

丁原握住农冰衣冻得发僵的小手,输入一道温暖浑厚的真气,道:“其实,暂时找不到也不打紧。明日见了谈洞主,自可请他引路前来。”

说着,借助扬手指点的动作,不着痕迹地收回右手道:“冰儿,前面不远有一座背风的小冰丘,咱们便先在那里稍事休息,点把火取暖。”

两人改变方向,朝西北方向御风飞去。那冰丘看似极近,可实际上也有三十多里的路程。丁原飞了一段,忽然轻轻咦道:“奇怪,冰丘脚下居然还有人。”

要说这里,可不是繁华似锦的中土,十万里浩瀚雪原,自古便是人迹罕至之地。有时走上十天半个月,也未必能碰见一个活人,丁原如此反应,也在情理之中。

待再飞近一些,农冰衣也叫道:“是呀,还是个老头呢!”

却见一个雪衣老者,驼背如峰,头上稀疏的斑白发丝,用眼睛数也数得出来,像杂草般地被寒风吹得飘来倒去。

这老者正怡然自得的盘腿坐在雪地里,面前生着一团篝火,上面好像正烤着什么东西,散发出一股诱人的香味。

在他身后,一头浑身雪白的异兽耷拉着脑袋,眼睛半睁半闭地假寐。瞧它的模样,跟山野里常见的饿狼差不多,可块头足足大了好几圈,模样也威武神俊得多。

尤其令人侧目的是,这头异兽的背上收着一对雪羽,一旦舒展开,怕不下三、四丈长。头顶心生着一枚深紫色的犄角,约有拇指粗细,朝天卷起,犹如半弯的月牙。

丁原心中正自犹疑,无法揣度对方的来历身分,却听那雪衣老者呵呵笑道:“两位小友,天寒地冻,朔风如刀。何不坐下来陪老夫喝口暖酒,歇息一下?”

此时,双方之间犹有数里的距离,可那老者曼声说来,话音如在耳边。

丁原见对方热心邀请,也还之以笑道:“莽莽雪原了无人烟,能在此遇上老爷子,你我也算有缘,在下与舍妹便不客气了。”

他有意要露一手,也是不动声色地用真气将声音送出,和缓地飘落到老者耳畔。

老者朝丁原看看,又点点头,回应道:“小友,请坐!”

丁原与农冰衣双双盘膝坐在老者对面,那身后的异兽不闻不问,全无反应,不时响起一、两记鼾声。

农冰衣皱皱小巧的鼻子,用力吸了两口,赞道:“老爷子,您烤的是什么东西,竟然这般地香?”

老者面露得意之色,说道:“瞧两位小友穿着,该是来自中土,也难怪不知道。

“这是北地雪原独有的雪鲤,深藏于数丈冰层之下的活水中,乃天下第一美味。老夫花了数日工夫,才好不容易捕到一条,正可让你们尝尝。”

农冰衣道:“这怎么可以?既然是您老人家千辛万苦才捉来的,又是如此地珍稀难得,冰儿可不敢夺您所好。”

老者哈哈一笑道:“小姑娘,你尽管吃。若是喜欢,明日老夫再去捉就是。”说着,从火上取下串着的雪鲤,一分为三。

农冰衣吞口唾沫,取了一份道:“那老爷子,冰儿就不客气了。”撕下一片雪鲤的嫩肉放进嘴里,果真入口即化,鲜美无比。

老者见农冰衣吃得眉飞色舞,极是高兴,转头从异兽身上的背袋里,取出三袋装满烈酒的大皮囊,递了一袋给丁原,道:“小哥,你也来尝尝咱们北地特有的佳酿。”

丁原见这老者生性豪爽慷慨,当下也不矫情,接过酒囊拔去塞子,仰头喝了一口。

一股火辣甘冽的琼浆,顺着嗓子眼直通五脏六腑,再配上雪鲤肉,简直让人浑然忘却所有烦恼忧愁,只想一醉梦乡。

丁原道:“老爷子,这是什么酒?真是好喝,把中土有名的酒司徒也比了下去。”他并非好酒之人,可这时也忍不住又饮了一口,顿觉有飘飘欲仙之感。

老者宛如遇上知音,大喜道:“你也觉得这酒好喝?它可是老夫六十年一酿的‘醉里真’,普天之下有此口福的,你还是第四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