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探拜书生识蟒客(第3/7页)

甄小苹道:“他们没有理由都躲在车厢里呀!”

丁天厚道:“姑娘如是不信,过去瞧瞧便知。”

甄小苹当真很不服气,快步走去,到了马车旁边,探头一瞧,随即回转身子,遥向了天厚笑道:“丁兄猜错啦!”

丁天厚脚下不动,仍然站在原处,应道:“本人没有猜错之理。”

甄小苹道:“丁兄若是不信,何不过来瞧瞧?”

丁天厚既不口答,亦不移步。过了一阵,大概是想通了个中道理,这才举步行去,口中说道:“本人深信没有猜锗,不过……”

他在距马车还有三四步时停了步,甄小车问道:“不过什么?”

丁天厚道:“我还是坚信没有猜错,唯一的可能只是有所遗瞩而已,譬如说阮小姐亦在车内,而我早先没有提及。”

话声未歇,车厢内探出一张眉目如画,美艳迫人的面庞,盈盈含笑,正是幻府著名人物之一的阮玉娇。

她微微颔首道:“丁兄不愧是贵门中第二号人物,佩服,佩服。”

她从马车中出来,紧接着车把式和店伙也先后出来,他们都以佩服惊讶的目光,向丁天厚注视。

丁天厚目光锐利似刀,盯住那高大店伙,说道:“阮三小姐,假如我是你的话,决计不肯站在这些人面前。”

阮玉娇笑道:“丁兄真会说笑,他们有什么问题?”

丁天厚道:“这个大个儿,如果不是武林高手,我把丁字倒过来写。”

他说的如此肯定,阮玉娇可不能不信了,只见她柳腰一扭,似是向左方闪开,可是身子反而移到右边,快愈闪电.使的正是上乘迷踪腾娜身法。

甄小苹看得清楚,那店伙巨掌疾捞,却捞了一个空。敢情阮玉娇的假动作,使他弄错了方向。

她不禁失声道:“他真的是武林高手,哎呀,如果我不是亲眼目睹,万万不能相信。”

丁天厚道:“你何故不信?”

甄小苹道:“因为我刚才曾以恶毒手法,利用他的死穴,试探他会不会武功。他不曾闪避反抗,我在最后关头,方始改变手法和力道,仅仅摔他一跤。”

丁天厚向那车把式道:“没你的事,你回到座位上,把马车牵过来,隔开街上行人的视线。”

那车把式赶快上车,依言而做。

丁天厚目光紧紧盯往那大个子道:“甄姑娘未免大小看这位老兄了,你的手法不能算是不高明,然而这位老兄却有三种情况,使你的手段失效。”

甄小苹讶道:“竟有三种情况之多么?”

丁天厚眼见阮玉娇,以及那假扮店伙的大个子,亦莫不露出惊诧之色。面上不觉微露得意之色,道:“不错共有三种可能,一是这位老兄身上怀有异宝,能封护死穴,你如是真下杀手,根本杀不死他。”

甄小苹承认道:“丁兄这一说有道理。”

丁天厚又道:“第二种情况是这位老兄练就了某种奇异功夫,这种奇功或是能封闭穴道,或是能颠倒穴道,无论是哪一种功效,都可以使你的杀手徒劳无功。”

小苹不能不佩服承认道:“丁兄说得是,这真是想不到的漏洞。可是你说还有第三个可能性,实在叫人难以置信了。”

丁天厚道:“第三种可能更简单了,那便是此人当时已躲不过你的杀手,故此根本上没有法子可想,只好任你下手。”

丁天厚指出的第三个情况,乃是理所当然的一种情况,原是不足为异。可是阮甄等人,无不万分佩服,却是由于这种情况中,含有根微妙的错觉,不论是局中人或局外人,都不易发觉的。

所谓错觉,便是大家认为那个店伙如是高手,应该能闪避及反击的假定。这个假定,在局外人如阮玉娇等,都深信甄小苹的判断,所以没有再行追究。在局中人的甄小苹,她恃以认为此人乃是高手之故,只不过是看了陈仰白的穴道受制的怪样子。

其时她直觉地把陈仰自的情况,与这个被试验被探测的假店伙联在一起。他既能把陈仰白点穴弄成这等形状,自然是当代高手无疑。

她便是从这一假定推论,殊不知此中并无必然的关联。莫说陈仲白不是这个假店伙做的手脚,即使是他,亦不一定就证明他就是当代高手,有能力在这顷刻之间,抵拒小苹的杀手。

丁天厚高明之处,便在于能从平凡易于淆混的观念中,找出错误的根源。此一答案表面上看似平凡不过,可是事实上却是思维过程中最难找出的错误。

阮玉娇击掌赞赏道:“高明之至,高明之至。”

她转眼向那假店伙望去,又道:“你不至于不服气吧?”

假店伙胸膛一挺,那种傻头愣脑的样子,完全消失。由于他身材高大。看来还真有点儿气概。

她笑一下道:“在下很服气,老实说,这种动脑筋之事,我向来不大理会。现在我只想知道,丁兄刚才凭什么认出我是武林人物?”

丁天厚毫不思索,应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不应该看破你的假面目?”

假店伙一愣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丁天厚道:“这话也算是答案的话,咱们就不要谈啦!”

阮玉娇从中排解道:“他问的也对,我刚才就没有看出一点彼绽,故此丁兄你凭什么断定的呢?”

丁天厚道:“在下奇怪他何以能够自信没有破绽,这就是在下的答案了。”

阮玉娇、甄小苹都各有所悟,但仍未参透,假店伙则连连摇头,表示他不懂。

丁天厚这才解释道:“这位仁兄与车把式不同,车把式一来见闻已多,好多情况都能适应,他没有见到陈仰白的情形,也没有被甄姑娘摔一跤,所以他表现的恰好一个车把式身份,极为合理不过。”

阮玉娇惊异地望着丁天厚,道:“你的推测使人不能不心悦诚服,告诉我,你们智慧门中之人,都是这般聪明的么?”

丁天厚道:“姑娘过奖了,区区只不过使用一点儿观测之术,实是浅薄得很。”

他转眼向假店伙望去,又道:“我可没有令你失望吧?”

假店伙点点头道:“丁二爷是何等样的人物,焉会使在下失望?在下林元福。”

他一报出姓名,大家都惊异地向他注视。

阮玉娇道:“原来你就是蟒神林元福,那就无怪小苹虽是出手点你的死穴,林兄也不畏惧了。”

了天厚道:“听说林兄身有锦鳞,护住要害,不畏刀剑袭击,只不知这话真是不真?”

林元福张开大嘴,笑道:“丁兄最好等没有女孩子在场晚再询问这等事情。咱可不想打一辈子的光棍。”

他块头虽大,但那巧妙的言词,邪诡的笑声,却使人无法不感到他是个胸有城府毒如蛇蝎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