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九 章(第2/5页)

岳倩倩的父亲,叫岳克昌。沈宗仪要杀之人叫‘好色阎王’司徒独霸。吴天才要保护之人姓名,却还不知道。

沈、吴二人的立场,究竟是否有冲突呢?如今还不知道,这桩谜底的揭破所在,也应该是沈、吴,岳三人所订约聚合的‘太白酒楼’之上.※※※楼上。黄昏。

不是岳倩倩、沈宗仪、吴天才三人订约的‘太白楼’.也不是第二日的黄昏!这是岳、沈、吴三人分手的当日黄昏,地点是在一座华丽玲珑的三层楼阁之上.有时,有地,人呢?

人有两个,一个是吴天才,另一个是年约五十三四,目如鹰瞵,炯炯慑人,但像貌却相当秀逸的灰衣人。

吴天才是由药店师傅驾着那辆廉幕深垂的马车送来.吴天才听任自然,根本就从未伸出手儿,揭开帘幕,观看车外景物.车停,登楼.吴天才目光一扫,便知道这座华丽楼阁,对他并不陌生.在二楼的一间密室外,药店师傅伸手在紧闭室门上一长三短地,连续叩击二遍.室门一启,灰衣人卓然注目.药店师傅躬身禀道:“启禀东翁,吴大侠到.”

灰衣人点头道:“好,你回店去吧,吴大侠从此以后,便由我接待.”

药店师傅退去,灰衣人向吴天才含笑伸手道:“吴大侠请。”

吴天才一进室内.便把自己的‘九幽鬼斧’,和‘九天神弓’取出,放在桌上.灰衣人相当谨慎地,关好门儿,才一回头,不禁目注桌上的‘鬼斧神弓’,讶然问道:“吴大侠,你………你,你这是………”

吴天才笑道:“我因彼此素不识荆,觉得先应该用这两样东西,证明我的身份………”

灰衣人笑道:“吴大侠太多心了………”

吴天才摇手道:“这不是多心,而是稳当,也是吴某生平行事的一贯方针。”

灰衣人“哦”了一声道:“吴大侠此语是否要我也提出甚么身份证明?……”

吴天才道:“你不必了,因为这座‘五云楼’的图样,是我所画,尊驾既已如图兴建,不证可知,定然是我雇主……”

灰衣人自一笑。吴天才双眉微轩,又复说道:“不过,吴天才虽受千金之聘,却不愿我雇主是个无名无姓之人……”

灰衣人听至此处,含笑接道:“吴大侠放心,在下不会无名无姓,这是我昔年行走江湖时,所用暗器,吴大侠可曾听说过么?”说完,伸手人怀,取出一支式样极为特殊的龙形金梭,向吴天才舒掌相示.吴天才目光一注,登时微带惊容道:“尊驾就是昔年有东南武林盟主之称的‘飞龙剑客’?”

灰衣人苦笑一声,正待答话………铃……铃……铃………这间密室东南角上的一枚小铃,突然连声响了起来!

灰衣人双眉一蹙,站起身形,向吴天才抱拳道:“后宅发生急事,在下去去就来,请吴大侠把这‘五云楼’上下,察看-遍,是否均如尊意,抑或有甚疏漏之处,我好再命工匠,加以修补!”

※※※

这一夜,沈宗仪、吴天才,以及岳倩倩等三人都没睡好.沈宗仪是既怀旧恨,又念新情.加上满腹疑思,在“白水镇”的旅邸之中,简直翻来覆去,难以合眼.吴天才时在那座“五云楼”中,负手傍徨,绕室蝶躞,不住摇头叹气!

岳倩倩是在她辛姨娘为她所准备,相当精雅幽美的“听水小筑”中,独坐终宵,不住垂泪。

沈宗仪除了他不愿告人的心中旧恨以外,其余的情绪,容易明了.吴天才摇甚么头?叹甚么气?以及岳倩倩垂甚么泪?却无人知道……※※※月升月落………天明,天暗………又是黄昏………仍在楼头………这是第二日的黄昏。也是岳倩倩、沈宗仪、吴天才等三人,互相约会见面的‘太白楼’上。时光已到,人未到齐.换句话说,就是沈宗仪、吴天才、岳倩倩三人之中,有人未来这‘太白楼’践约。

在黄昏以前,也就是第一个到的,是昨夜辗转反侧,未曾合眼的沈宗仪.在刚好黄昏,也就是第二个到的,是昨夜绕室傍徨,不住摇头叹气的吴天才.那位昨夜独坐终宵,黯然垂泪的岳倩倩,也就是主动缔订这‘太白楼’上‘黄昏之约’的绝代娇娃,却没有来.‘太白楼’头,灯光如海.不单楼头,连这‘白水镇’的闹市长街之上,也燃着了一片繁灯。

楼头的雅座中,沈宗仪与吴天才面前的桌案上,已有六只空壶,和八盘未经动箸的精美菜肴.奇怪,他们没有吃一点菜,却喝了六壶酒……更奇怪的是,他们除了初见面时,互相点了点头外,彼此之间.还没说过半句话儿.沈宗仪向楼外看了一眼,华灯如海,繁星在天,‘黄昏’业已成为过去,如今应该称为‘夜’了.他黯然一叹:“如今已夜,人约黄昏,她……她大概不会来了……”说至此处,语言一顿,收敛了双眉之间的相思情愁,改从俊目之中,闪射出逼人英光,向吴天才朗然叫道:“吴兄,有时神情表现,甚于言语,或是文字,我看我们之间的那桩谜底,业已无须揭晓,便可断定彼此是千巧万巧地,站在相反立场。”

吴天才点头道:“小弟与沈兄的看法,完全一致。”

沈宗仪轩眉一笑道:“古人有‘绝交书’……”指着桌上酒菜,掩饰不住心中凄楚地,双眉一蹙,摇头叹道:“则我们‘太白楼’头的这桌酒莱,可以称为‘绝交宴’了………”

吴天才黯然道:“对,我们今天还是好朋友,但在这‘绝交宴’散后,下次再见时,也就是明天以后的随时随地,彼此可能便是誓不两立的生死之敌……”

沈宗仪狂笑了,但笑声中却带有浓厚凄怆意味:“好,好,珍重今宵绝交酒,再作明朝生死事,来,来,来,吴兄,我再敬你三大杯,希望今朝长晦,我们能够挽回造化,留住光阴,永远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吴天才连干了三大杯后,一面命店小二添酒一面目注沈宗仪道:“沈兄,今宵仍好友,明日变强仇,这是一桩大事………”

沈宗仪点头道:“当然是大事,也是韵事,但不论虎斗龙争,谁强谁弱的任何结果,均必令人酸鼻伤怀,败者饮恨,胜者怆怀的凄凉绝世………”

吴天才道:“沈兄,小弟有桩请求。”

沈宗仪恢复了他朗爽英姿,一轩双眉,含笑说道:“吴兄请讲,至少在未下这‘太白楼’前,我们还是朋友。”

吴天才说道:“因为这是件大事,我们虽明知必然,似乎仍应在最慎重的文字上,加以证实一下。”这时,恰好店小二添来美酒,吴天才遂命他取过文房四宝,向沈宗仪笑道:

“沈兄,请你把你来此所欲猎取仇家的名号,写在这张纸上,小弟也将我雇主名号另书一纸,彼此对证对证。”话完,便取了纸笔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