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九 章(第3/5页)

沈宗仪写了仇家名号,摺好纸儿,放在桌上。

吴天才也另书一纸,并似有所感地,苦笑道:“昔日诸葛武侯与周公瑾于掌心同样书一‘火’字,赤壁鏖兵,大破曹公,遂成不世功业,我们今天也在效法古人,但结果恐怕却是…………”

说话至此,两张纸均已展开,沈宗仪、吴天才两位绝代豪客注目之下,不禁均告怔住?

原来沈宗仪所书仇家姓名为‘好色阎王司徒独霸’。吴天才所书的雇主名号却是‘飞龙剑客南宫独尊’。

沈宗仪首先‘咦’了一声,目注吴天才道:“吴兄,予你千两黄金重聘,为他保护性命之人,难道竟不是‘好色阎王’司徒独霸?………”

吴天才也满怀奇诧地,把眉头紧皱,讶声说道:“奇怪,我以为沈兄来此欲杀之人,一定是昔日曾为东南武林盟主的‘飞龙剑客’南宫独尊………”

沈宗仪突然双眉一展,向吴天才举杯笑道:“来来来,我们互相庆贺,再饮一杯!”

吴天才擎杯在手,把两道深含智慧的目光,盯在沈宗仪脸上,问道:“沈兄,我们之间,有何可贺之事?………”

沈宗仪笑道:“我们的目标不同,立场不再相反,又可从生死之敌,恢复为至交好友,怎会不值得倾杯一贺呢?”

话完,便把手中那杯酒儿,豪放无俦地,一倾而尽。

吴天才摇头道:“沈兄且慢高兴,我认为我们如今便倾杯庆贺,可能会太早一点?”

沈宗仪道:“太早?一个是‘好色阎王’,一个是‘飞龙剑客’,名号身份各不相同,我们的立场,还会有冲突么?”

吴天才皱眉道:“当事人的名号虽然不同,但我与‘飞龙剑客’南宫独尊,越是深谈,便越是觉得他要我对他保护,所防范之人,多半是你!”

沈宗仪苦笑道:“吴兄难道未问南宫独尊,他所怕之人是何姓名?”

吴天才道:“我当然问过,但他不肯明言,只要我专心防止一位极精剑术的蒙面人!”

沈宗仪皱眉道:“蒙酉人?……”

吴天才点头道:“‘飞龙剑客’南宫独尊说是那位刺客于对他下手时,一定会蒙面行事的。”

沈宗仪失笑道:“那更可证明不是我了,小弟生平,从不蒙面……”话方至此,远远夜空之中突然有道龙形火箭,带着红黄相间光芒,冲天高高飞起。

吴天才目光一注,“哎啊”一声,向沈宗仪抱拳道:“沈兄,我雇主南宫独尊有急事相召,小弟受人之聘,忠人之事,必须立即赶去,我们改日再见,”他连下楼都来不及地,语音一顿,便穿窗而出。

沈宗仪急急叫道:“吴兄,我们于何时何地,怎样相会?”

吴天才身法如电,形影已杳,在空中只远远传来“我会找你”四字!沈宗仪先是一怔,旋即取出一块银子,丢在桌上,也是急的不走店门,便自身形一晃,穿窗飞出。他这样走,不是急于追赶吴天才,而是急于去往南山,等侯或是寻找那位知道一切秘密的‘老爷子’。

因为,由于吴天才的态度,沈宗仪对那黑衣大汉所告的‘好色阎王’司徒独霸名号,有了怀疑?昨夜,他在旅舍之中,业已辗转反侧,未曾睡好,今夜,若仍然在此,那一次又一次的悬疑重压,必使他片刻难安。故而,他立赴南山,看看那‘老爷子’有没有回来,要把此事问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沈宗仪走得对了………但他也走得错了………走得对的原故,是沈宗仪所住的旅舍中,如今已有了厉害埋伏,趁着他们前往太白楼的这段时间,有人在他房间的床上,洒满了无形毒粉,沈宗仪不能不上床睡觉,肌肤只一与被褥接触,片刻之后,人便逐渐昏迷,四肢瘫软!

正对床上的屋顶上也被凿通,装了三枚铜管。只要沈宗仪才一毒发昏迷,屋上人便会从那三枚铜管中,醒醐灌顶般,向他浇下大量沸油,和奇烈毒汁。

沈宗仪心内有疑,身外有难,他空有一身绝艺,也将毫无施展机会地,惨死于江湖鬼域之下。

他走得错的原故,是错过了一个人。就在沈宗仪穿窗而去的片刻之后,太白楼的大门口外,又匆匆忙忙的走进一个人,这是一位美的不可方物的绝代佳人。

她就是与沈宗仪人约黄昏,却未依时赴会,使沈宗仪以为她已不会再来的岳倩倩。

初见岳倩倩之人,仍然会眼前一亮,均觉此女太美!

但再见岳倩倩之人,却会相当诧异地,惊奇这绝代佳人,怎会在极短期间,便添了几分憔悴?是的,岳倩倩眼角眉稍,均有几分憔悴之色!原因在于她昨夜的一宵黯然垂泪,对她的身心双方,伤损极大!岳倩倩不是弱女,也是强者,她不会轻易落泪!

她的泪不单纯,是为了两个人,一个是她亲近的人,一个是她亲爱的人.亲爱的人一定是沈宗仪,亲近的人却是谁呢?这谜底应该由岳倩倩之父,岳克昌来揭开!※※※

家,是所有场所中,最温暖的地方!虽然,岳倩倩自幼从师,又曾迁居,她如今的家,对于她,似乎有点陌生,但在她辛姨娘殷勤照拂之下,仍然使她觉得相当温暖!可惜,这温暖的时间,却嫌太短暂!岳倩倩的父亲岳克昌,来到他爱女所居的‘听水小筑’了,于是,岳倩倩心中那点温暖便告丧失。

因为,岳克昌不是独自来的,他带来了一具棺材。

父女久别,一见之下,自然会使家之温暖程度增加,但见了那具棺材,却令岳倩倩惊疑不止!

不等她开口,她那位辛姨娘已先双眉一蹙,发话问道:“庄主这具棺木是………”。

岳克昌的脸上笑容,遂然收敛,换了一副隐含杀气的冰冷神色道:“你们来看看……”

他把辛姨娘、岳倩倩领到棺木之前,向抬棺而来的庄丁沉声说道:“启开棺木!”

棺盖原未钉死,经庄丁打开之后,不禁使辛姨娘、岳倩倩二人,为之惊魂欲绝,目瞪口呆!原来躺在棺中的,竟是白嬷嬷……岳倩倩与白嬷嬷十数年来,相依为命,一见之下,颤声叫道:“爹爹,白嬷嬷她……她怎……怎么了?……”

岳克昌冷然道:“傻孩子这还用问,我不会对她咒诅,既已躺在棺中,自然是寿元已绝了!”

岳倩倩的眼泪,立刻如断线珍珠般,滚了下来,一面双膝一屈,跪向棺旁,一面对岳克昌悲声问道:“爹爹,白嬷嬷是……是怎么死的?”

岳克昌道:“她是被‘大力金刚掌’拍碎脏腑,等不及任何抢救地,立告惨死。”

岳倩倩本是跪下,但听得双腿一软,连跪都跪不住地,向棺旁地上,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