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失镖银因祸享声名 赘盗窟图逃遇罗汉(第3/3页)

“老丈从何而来?拍小子的肩头,有何见教?”这个肩双鹰的老者,不待在下说,看官们也都知道,就是金罗汉吕宣良了。

吕宣良望桂武笑道:“你欢喜做强盗麽?”

别我心里不悦道:“小子虽是贫无立锥,然生诗礼之家,辱没祖宗的事,怎敢去做?老丈何以如此见教?”

吕宣良又笑道:“你既不欢喜做强盗,却怎的人住在强盗窝里?”

别武不由得心里惊跳起来,双膝向地下一跪,叩了一个头道:“老丈得救小子的性命!

小子丈人的本领,远在小子之上;小子既窥破了他的行止,料定决不肯放小子夫妇走开。”

吕宣良挥手教桂武起来道:“呆子!你不好去和你妻子商量的吗?”

别武略低头思索,忽觉眼前一晃,抬头就不见人了。急向四面探望,那有些儿踪影呢?

知道功夫高深的剑侠,多有这种借遁的本领;深悔不曾请问得姓名,得下山,心里计算如何说与甘联珠的话。才走了十来步,见自己丈人,迎面走了上来;心里又是一跳,疑心被自己丈人听见了,吓得立住脚不敢动。只见甘瘤子和颜悦色的问从那里来。

不是曾认破了的神气。才放下这颗心,从容回答了,归到家中。

等夜深人都睡了,桂武轻轻将自己曾被盗累,及害怕的心思,对甘联珠说了。甘联珠初听时,惊得变了颜色。停了好一会,才问道:“你既害怕,打算怎样呢?”桂武道:“你能和我同逃麽?”

笆联珠连忙掩住别式的口道:“快不要作这梦想!你我的本领,想逃得出这房子麽?依我说,你尽可不必害怕,料不至有拖累你的时候!然而你既有了这个存心,勉强留你在这里,你心里总是不安的;你心里一不安,我家里就更不得安了;自然以走开的为好!我嫁了你,还有甚麽

话说?俗语说得好:嫁鸡随鸡,据狗随狗:不用说,你走我也得跟走!不过逃是万分逃不了的:无论逃到甚麽地方,也安不了身!”

“我父亲和哥哥,明日须动身出门,得十天半月,才能回来。等他两人走了,你就去对祖母说:『我的年纪。瞬眼就叁十岁了;不能成家立业,终年依靠丈人家度日;虽蒙祖母及丈人丈母,青眼相看,不曾将我作外人看待;然我终年坐吃,心里终觉难安!并且追念先父母弃世的时候,遗传给我的产业,何等丰厚;在我手里,不上几年,弄得贫无立锥:若再因循下去,不发奋成家立业,如何能对得住九泉之下的亡父亡母咧!因此决意来拜辞祖母,和两位丈母,出外另寻事业!』你是这般向袒母说,若袒母怎生答白,我们再来商议。”桂武听了,很以为然。

次日一早,甘瘤子果带甘胜出门去了。桂武趁这时机,进里面拜见了甘二嫒姆。

即将甘联珠昨夜说的话,照样说了。说时,触动了自己的心事,两眼竟流下泪来。

廿叁嫒姆绝不踌躇的,点头答道:“男儿能立志,是很可嘉尚的!你要去,你妻子自应同去,免得你在外面,牵挂这里,不能一心一意的谋干功名:只看你打算何时动身,我亲来替你饯行便了!”

别武心里高兴,随口答道:“不敢当!打算就在明天动身。”甘二嫒姆笑说好。

别武退出来,将说话时情形,一一对甘联珠说了。甘联珠一听,就大惊失色道:“这事怎麽了?”桂武道:“祖母不是已经许可了吗?还有甚麽不了呢?”

笆联珠叹道:“你那里知道我家的家法!你去向袒母说的时候,袒母若是怒容满面,大骂你滚出去,倒没有事!於今他老人家说要饯行,并说要亲来饯行;你以为这饯行是好话吗?在我们的规矩:要这人的性命,便说替这人饯行!这是我们同辈的黑话,你如何知道?”说,就掩面哭起来。

别武道:“袒母既不放我们走,何妨直说出来,教我们不走便了!为甚麽就要我们的性命呢?”

笆联珠止了哭泣道:“我父亲招你来家作女婿原是爱慕你的武艺又喜你年轻,想拉你作一个得力的帮手。奈两年来,听你说话,皆不投机;知道你是被强盗拖累了,心恨强盗的人;所以不敢贸然拉你帮助。然两年下来,我家的底蕴,你知道的不少;你一日一说要走,谁能看得见你的心地?相投的必不走,走的必不相投:我全家的性命,不都操在你这一走的手里吗?安得不先下手,替你饯行呢?”

别武这才吓坏了!口里也连说:“这事怎麽了?”

不知廿二嫒姆,毕竟如何替桂武夫妇饯行?且待下回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