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回壁上留诗藏头露尾 筵前较技斗角钩心(第3/3页)

李大牛虽立在陈达的身旁,却一点儿也没有知道,只顾把柳迟当作一位贵客,尽向着里边让。一到厅上,他便又笑吟吟的说道:“不知柳兄远来,未曾备得酒席。不嫌这是残肴,就请坐上来饮啖一会,等晚上再专诚奉清罢。”

柳迟倒并不客气,只把头微微一点,即在李大牛所向他指点的那个席位上坐下。但是屁股刚一坐下,只闻得格列的一声响,一具很坚厚的楠木的椅子,竟给他坐坍了。这在柳迟,明明是有上一种卖弄本领的意思,小小的用上一点功劲,就把这楠木椅子弄坍了。可怜这李大牛,却还是蒙在鼓里,一点儿也不明白,反连声的责骂着小喽罗,说他们办事怎么竟如此的不留神,把破坏不坚的椅子,拿出来给客人们坐,倘然把客人跌上一大跤,这还了得么。陈达却只是在旁边冷笑着。这时候,挨骂的小喽罗们,早又另换了一把椅子来,虽也是楠木的,却比先前的那一把,更坚厚得多了。但是奇怪,柳迟的屁股,刚和这椅子作上一个接触,复闻得格列的一声响,这椅子又是坍坏了。这一来,李大牛也明白过来,知道这是来客故意这般的做作,要在他们面前卖弄上一点本领的,倒又愣着在一旁,弄得没有什么方法可想。但陈达在这时候,再也不能在旁边冷眼瞧着了,只向厅外的庭中瞧得一眼,早已得了一个主意。即见他不慌不忙的向庭中走了去,跟着就把一个很大的石鼓儿,一手托了进来。这石鼓儿看去怕不有二三百斤重,他托在手中,却面也不红,气也不喘,好象没有这回事一般。进得厅来,很随意的一脚,即把地把已坍坏了的楠木椅子,踢至数丈之远,为墙壁所挡靠住了。但墙壁受不住这般大的一股激力,早有些个粉垩,纷纷从上面落下。陈达却就在这当儿,将身微偻,用手轻轻的一放,这石鼓儿,便端端正正的放在席面前了。一壁含着微笑,向柳迟说道:“刚才的那两把椅子,委实太不坚牢了,竟经不起阁下这重若泰山的身躯一坐。如今没有方法可想,只好端了这石鼓儿,委屈阁下坐一下,倘然再要坍坏的话,那兄弟也就没法可想了。”这明明是含有讥诮的意味,以报复他的故意使刁。柳迟那有不理会之理,也只有谦谢的分儿,心中却在那里暗想:“这小子倒真可以,我不过要在他们的面前献上一点本领,作上一个示威的运动,不料他献出来的本领,倒比我更高一步了。这我此后倒要步步小心,倘变成了鸿门宴上的沛公,弄成来得去不得,那才是大笑话呢。”

于是,大家又相将入席。酒过三巡之后,忽有一件东西,从梁上掉落下来,恰恰坠落在肴菜之中,细看,却是一根小小的稻草儿。李大牛见了,不觉笑道:“好顽皮的燕子儿,竟把这样的东西,来奉敬嘉宾了,未免太寒蠢一点罢。”细听,果有燕子呢喃的声音发自梁上,怕不是他们闹的顽意儿。这时候,柳迟倒又忘记了自己警告自己小心一点儿的那句说话,痒痒然的,又想在他们的面前,献弄上自己的一点绝技了。原来他的身子,近年已练得同猴子一般的轻捷,蹿高落下,不算得什么一回事的。只见他仰起头来,向着梁上一望,含笑说道:“果然是头顽皮的燕子,在向着我们开玩笑。但我自问顽皮的本领,倒也不下于人,颇想捉着了它们问上一声,究竟谁是比谁会顽一些呢?”不知柳迟捉得了这头燕于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