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卷 第 九 章 三藏魔宗(第2/3页)

这是一柄比“杀缘”更为可怕的死神之剑。

范离憎在思过寨时,就已领教了三藏宗之人的悍然无匹,今日他们声势更甚,无论是风宫玄流中人,还是阑蝶的部属,皆无法抵挡他们一往无回之势。

风宫玄流弟子与阑蝶的部属激战后双方各有伤亡,此时再受三藏宗风卷残云般的冲击,顿时连连溃退。这边正自浴血奋战的双方亦为之惊动,除了范离憎仍独自一人与幽蚀、南宗二人作战外,其他幸存的中原剑客已聚作一处,将古治、太叔断楚团团护住;他们一是为德高望重的昔日“武林七圣”之一,又是今日剑会的公证人,另一则是前任剑魁的惟一传人,身分特殊,中原剑客自然要全力保护。

围攻牧野栖、阑蝶的二十名少年剑手已伤亡过半,阑蝶的剑法辛辣诡异,牧野栖的剑法飘逸超然,两人并肩作战,相辅相成,威力倍增,实非二十名少年剑手所能抵挡。

溃退的风宫玄流太阴宗弟子及围蝶的弟子如潮水般退向这边,三藏宗一干人马则如影随形而至,很快自广场的几个入口处分别有一条血腥之路向这边延伸过来。

情况有变,风宫玄流弟子不得不放弃围杀中原剑道的机会,向三藏宗的人马迎击,以遏制一发不可收势的退势。

申屠破伤如一阵死亡之风般席卷而至,在离范离憎等人十丈之处时终于顿止,三藏宗的人马亦迅速在他身后呈扇形分散开来。

顷刻间,广场上形成了三军对垒之势。

风宫玄流太阴宗弟子此时尚有百余名左右,人数不在三藏宗之下,但此刻仅有幽蚀、南宗两人的武功最为高明,幽蚀却已受了伤,何况在气势上三藏宗己声先夺人。

至于中原剑道的情况更为不妙,虽然牧野栖为阑蝶奋力抵抗了二十名少年剑客的进攻,但他终是牧野静风之子。

中原剑道只剩下范离憎与阑蝶有一战之力,偏偏他们两人的来历都有些不同寻常:前者是范书之子,剑法由幽求所授;后者竟然与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也许,要对付三藏宗这一干人马,惟有中原剑道与风宫玄流联手。

但他们之间又怎么可能联手对敌?

正当三军对垒一触即发之际,众人突然发现在三股力量之间,竟还有一人盘膝而坐。

他赫然是白发无指剑客幽求!

幽求的身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血迹,既有他自己的鲜血,亦有别人的。他的一袭白衫此时已浸红了大半,白发上也沾了不少血迹,在风中乱舞,那张苍白的脸在乱发中时隐时现。

幽求在被羊孽斩断一臂之后,因为场面极为混乱,众人似乎将他忽视了,如同在龙卷风的最中心反显得风平浪静一样。

这对他而言,也许反而是无法忍受的事实,因为惟有无足重轻的人方会被忽视。

虽然他借此机会封住了自己的几处穴道,止住右臂伤口处的流血,但真力终是消耗过巨,以至于一时未能将毒气悉数排出。只能凭内家真力护住心脉,保全性命。

当厮杀出现暂时僵持时,众人的注意力方重新落在了幽求的身上。

这就是四十五年前卟咤风云、剑平洛阳的天才剑客幽求吗?

四十五年前,他的剑主宰着百余名剑客的性命。

今天,他的性命却犹如风中残烛,随时都有灭亡的可能!

莫非,这就是宿命?

此时此刻,幽求心中是否会有千般感慨万种心绪?

谁也不知道。

申屠破伤倏然仰天长笑,笑罢方冷声道:“白发而无指——看自来阁下就是幽求了!我申屠破伤虽然久处漠北,却已久闻无指剑客之名,可惜百闻不如一见,你让我大失所望!”

幽求缓缓抬头,目光却并非投向申屠破伤,而是投向了范离憎。

只听得他道:“争夺剑魁一战你……为何……不全力而为?”

范离憎没有回答。

阑蝶悄然看了牧野栖一眼,牧野栖神情依旧,眼中却有一丝异芒一闪而逝。

“老夫使出‘错剑式’时,你是否已有……必胜的……把握?”

谁也没有料到幽求在这种情形下,竟会向范离憎问出这些问题、范离憎却并不感到惊讶意外,幽求为了能将剑法传与他,并使他成为绝世剑客,已做了许多常人无法想象的事、包括以残杀无辜者逼他习剑,包括不断挟制剑道高手做为他的试剑人……

幽求一向自负孤傲,更痴于剑道,十七岁剑平洛阳更让他信心倍增,没想到他却遭受了做为一名剑客最可怕的打击:他的十指被齐齐斩断!

幽求自知纵然自己有旷世剑慧,从此亦不能冠绝剑道,此事对他的打击之大可想而知!

最终,他决定将自己的剑法倾力传给范离憎,将范离憎铸成旷世之“剑”!

在幽求的心中,他自认为自己有两种生命,一是肉体的生命,另一种则是剑的生命。对于后者,他更为珍视。他已将范离憎视作他对剑的生命的延续!

所以,在范离憎败给牧野栖之后,他会立即出手。

虽然因为体内“蝶恋花”之毒突然发作,使他惊世骇俗的“错剑式”在最后那一瞬间未能击出,但在范离憎与幽蚀一战中,他却已察觉范离憎的剑法其实比牧野栖更为卓绝出色!

没有什么比此事更让幽求惊喜的!

范离憎心中道:“我的确有胜牧野栖的机会,但赶赴洛阳剑会前,悟空老人就已叮嘱过我可以胜任何人,却绝不能胜枚野栖!”

他默然片刻,终于开口回答了幽求的话:“即使我无法胜你,至少可以在‘错剑式’之下全身而退!”

幽求笑了!

此时不管他出现任何表情,都不会比他在这时候露出笑容更让人吃惊。

幽求很了解范离憎,他知道范离憎淡漠而孤僻,不喜言辞,但他所说的每一句话从不会夸大其辞,他说能在“错剑式”之下全身而退,就绝对不假。

幽求缓缓地道:“很——好!”

幽蚀心中的怨恨之火倏然大炽,他万万没有想到如今幽求已沦落到被他人奚落的境地,竟仍能有欣慰而自豪的笑容。

幽求苍白的笑容如同一把刀,深深刺痛了幽蚀的双眼,刺痛了他的灵魂。

“老鬼,你的死期到了!”

暴喝声中,幽蚀已狂掠而出,手中金剑犹如毒蛇般破空而出,直取幽求!

不知为何,范离憎竟在心中轻轻喟叹一声……

他忽然发现,如果真的让他击杀幽求,他未必做得到,不由自问道:“这是否是妇人之仁?”

范离憎有意无意移开了目光。

“当”!

一声暴响,竟有人再一次救下了幽求的性命!

幽蚀倒掠而退,脸色变得极为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