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靖难之役(第3/15页)

傅翔低声道:“咱们到燕京来匆匆快一年了,我这伤势好了十成,想来那少林《洗髓经》虽是一套调理经络气息的功夫,其实对内力增进有着极大的帮助。只是入门极为艰深,一般人那里能进得堂奥?只当它是一部延年益寿、有利健康的宝典,误以为对增进武功并无帮助。”

阿茹娜喜道:“你就悟出来了?你的武功大进了?”

傅翔微笑道:“我练《洗髓经》用心之深,用力之勤,只怕比得上当年创此宝典的达摩祖师。只因我修练一不为武功,二不为长寿,乃是为了活命,是以一年时间里几乎每一瞬间都在暗自苦练,连睡眠之中我都发明了一种呼吸方式,可以在睡着后仍然继续练功。当我靠着胡相公和你娘所配的药,一点一滴地将震散的元气归入丹田,《洗髓经》的调气之功也就一分一分地发挥效力。这样的疗效在过去一年中时时刻刻在我身体内默默进行,待得伤疗好了,内力竟然大为增进,足足抵得正常情形下三年之功,这真是因祸得福,始料未及呀!”

阿茹娜问道:“你还有那一袋少林武功秘笈,要不要都去练一下?我记得好像有二十多本,你若都练成了,不但不怕什么天竺地竺的尊者,只怕从此武功天下第一呢!”

傅翔摇头道:“那些少林神功秘笈我也读了几本,果然每种都可称霸武林,但我决定不去练它。”阿茹娜甚是不解,问道:“为何不练?这一包少林秘笈和你一同跌入深谷,侥天之幸人没死,书没毁,秘笈和你可说生死相连,大有缘分。你若不练,反而有违天意。”

傅翔牵着阿茹娜的手双双坐下,他一面咬了一口包子,一面解释道:“阿茹娜,你这话说得极有道理,可你有所不知,我所学武功原就集有十种全然不同的武学精华,任何一种练到极致,皆足以进入最高的武学境界,就如少林那二十四种神功一般无二。我的武功能否登峰造极,不在于练会多少种功夫,而是如何能将十种完全不相属的高明功夫融为一体,齐头并进,全都达到最高境界。”

阿茹娜兴奋地叫道:“好极,好极!那时你就可以打败那两个偷袭的天竺尊者了?”

傅翔知道阿茹娜无法体会天尊和地尊的武功有多高深,而他自己对这两位天竺奇人功力的感受却是刻骨铭心。他很认真地思考过这个问题,而且不只一次,但他仍无法知道,中土的武学和天竺的武学,如果都发展到极致,究竟孰强孰弱?阿茹娜想要简单的“是”或“不是”的答案,恐怕是难以得到的。于是他摇了摇头,严肃地答道:“阿茹娜,我不知道。”

阿茹娜虽有些失望,但她知道傅翔的重伤终于痊癒,这才是最重要的,便笑道:“只要你伤好了,以你的聪明及毅力,总有一天能把十种武功融为一体,达到你想要的境地……”

正在这时,屋外忽然传来敲门之声,傅翔和阿茹娜对望一眼,难道有病人这么早就上门来看病?傅翔出房去开门,接着便听到他的惊呼:“巴根,是你!”

阿茹娜连忙冲到房门口,只见大半年不见的巴根笑咪咪地站在门前,似乎长高了一点,人瘦了一些,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显得更大了。她正要开口问话,大门开处走进来一个又高又瘦的老道人,也是一脸笑咪咪的,自己却不认得他。只听得傅翔狂喜大叫道:“完颜道长,是您!”

那道士走到院子中间,把傅翔好好端详了一会,哈哈大笑道:“傅翔,果然是你,干么也当起道士来了?这个女娃儿是谁?”

傅翔一喜,便学着道士行礼的模样,稽首到地道:“小道方福祥,自幼习得一点岐黄之术。本来不敢出来悬壶济人,巧逢这位女大夫乌茹乃是蒙古有名的神医,咱俩流浪到燕京合开了这间药房,专替穷困没钱的病人看病给药。我看道长您虽是世外高人,但经常身无分文,也算是个穷人吧,来此是看病还是拿药?”他胡扯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阿茹娜也被他这一番装模作样的表演逗得笑了起来,她从没见过傅翔顽皮逗趣的一面,也没见过傅翔如此开怀大笑过,不禁又惊又喜。她一把抓住巴根,急着要问由来,这才发现巴根穿着一身还算干净的旧衣服,人也似乎变干净了,只是胸前多了一个花布大补丁,便问道:“巴根,这些时日你去了那里?”

巴根道:“阿茹娜姐姐,巴根当了丐帮的弟兄,一袋弟子。”阿茹娜道:“丐帮?叫花子的帮会?”巴根道:“不错,你没见我衣上一个补丁?”阿茹娜道:“你放‘小花’毒死了那个欺侮你娘的坏蛋军官?然后就一直当叫花子?”巴根笑道:“阿茹娜姐姐是神仙,啥都知道。”

傅翔想起自己摔伤躺在少室山下的深谷中初见巴根时,巴根就说阿茹娜姐姐是神仙,此时想来不禁倍感温馨。阿茹娜忽然问道:“你的‘香’呢?”巴根指了指大门外道:“牠不肯进来,拉也拉不动。”阿茹娜十分好奇,跑到大门口向外一瞧,不禁哦了一声,只见一只大肥羊站在门外发呆,那里还是那只巴根抱不离手的小羔羊?她回首问道:“巴根,这只肥羊真是‘香’?”巴根点头道:“香长大了。”

完颜道长原有好多话要问傅翔,听到阿茹娜和巴根的一连串对话,不禁大感兴趣,便插嘴问道:“你们管门外那只肥羊叫作‘香’?笑死老道了,那只肥羊又骚又臭,只有这小花子和牠寸步不离。老道要靠他带俺找傅翔,只好百般忍耐。对了,谁是小花?”阿茹娜道:“小花是条毒蛇。”完颜道长抓了抓头,笑骂道:“乱七八糟。”

话声才了,他抓头的右手忽然如闪电般抓向傅翔的左脉,傅翔啊了一声,不加思索左手一翻,反手指向完颜的手背。完颜单掌一沉,早已拿向傅翔的手指。两人食指尖一触而分,同时收手。

完颜道长喜道:“恭喜老弟,你伤全好了。”方才一连串的动作全在电光石火之间,傅翔完全出于自然反射,最后一指点出时,不知不觉间发动了体内真气。完颜道长和傅翔的内力一触,便感觉到一股浑然无缺、至正至大的力道呼之欲出,他一收指已知,傅翔所受天竺神功之伤已然痊癒。

他心中高兴,又哈哈笑道:“当时在少室山上你被打下绝顶,我老道早就告诉方冀等人要他们放心,傅翔这小子的长相绝无短命夭寿之相,大家听了我老人家的话便假装相信,心中其实担心得要命。只有俺老人家,对这类事向来是坚持迷信,从无贰心的。你看,你不是没事了吗?天尊、地尊联手也除不掉你。倒是你的内力好像又颇有长进,快告诉俺你是怎么疗伤,又怎样将内功愈疗愈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