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为己 Each Man Worships Himself(第2/4页)

“我们都见过太多非同寻常的事了。我们必须确定。”秃子的手伸进口袋。菲洛狐疑地看他掏出拳头,放在桌上。他拿开手,只见那里躺了两颗光滑的石头。

秃子探了探身:“告诉我,菲洛,哪颗石头是蓝色的?”

菲洛狠瞪了他一眼,然后低头看石头。两颗石头毫无区别,而两个老头以前所未有的热忱关注着她。她磨了磨牙。

“那个。”她指指左手那颗。

巴亚兹笑了:“不出所料。”菲洛耸耸肩。真幸运,她心想,蒙对了。然后,她注意到大个粉佬的表情——他皱眉看着两块石头,似乎无法理解。

“它们都是红的。”巴亚兹说,“你是色盲,对吧,菲洛?”

秃顶粉佬耍她?她不清楚他怎么知道她是色盲,但她很清楚自己不喜欢这样。没人能耍弄菲洛·马尔基尼。她纵声长笑,一连串粗鲁、放肆、难听的笑声回荡在屋内。

紧接着她跳过桌子。

震惊的表情刚在老粉佬脸上浮现,他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拳。老头叫了一声,椅子向后翻倒,整个人摔了个四仰八叉。菲洛爬过桌子要抓他,但余威扯住她的腿,把她拽回去。她伸出的双手没能抓到秃顶混蛋的脖子,只是扒在桌子边缘,把它给掀翻了,两颗石头掉在地上滑出很远。

她踹开余威,走向挣扎起身的老粉佬。余威一边大喊“冷静!”一边又抓住她的胳膊——结果他脸上挨了菲洛一胳膊肘,他拉着她一起跌到墙上。这回又是菲洛先站起来,打算再次冲向秃顶混蛋。

但大个子起身走上前,眼睛死瞪着她。菲洛朝他笑笑,身侧双拳紧握,这下有机会见识见识这人到底多危险了。

对方又上前一步。

巴亚兹伸手拦下。他另一只手捂着鼻子,试图止住不断涌出的鲜血。他笑出了声。

“很好!”他咳嗽着说,“很凶猛,动作真他妈快。毫无疑问,你就是我们要找的人!我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道歉,菲洛。”

“什么?”

“为我的失礼。”他抹掉上唇的血,“这是我自找的,但此事容不得半点马虎。我很抱歉,你能原谅我吗?”他似乎不大一样了,尽管他还是他,但看起来更加友好、体贴、诚实,而且满怀歉意。可惜光凭这想让菲洛信任他还不够。远远不够。

“我们走着瞧。”她恨恨地说。

“好的,好的。那么现在,你们能否让我和余威讨论些……事情。单独讨论。”

“出去等吧,菲洛,”余威说,“都是自己人。”他妈的这些当然不是自己人,但她还是任凭余威把自己和另外两个粉佬领出了门,“别动手杀人就好。”

这间新屋子和之前那间大同小异。粉佬们模样丑怪,但一定都很富有。这里有带纹理的黑石头砌成的硕大壁炉,靠垫和窗户边的软布上都用细密的针脚绣出花鸟,墙上挂着一幅画,画上的男人戴着王冠,面容严厉,皱眉俯视菲洛。她也皱眉看回去。多么奢华。

菲洛痛恨奢华,比恨花园更甚。

奢华意味着囚禁,跟铁笼子栏杆一样,柔软的家私则比武器更危险。她只要冰冷的清水和坚硬的地面。柔软的东西会让人变得软弱,而她一点都不想变得软弱。

屋里原有一人,那人背着手不停绕圈,好像一刻也站不住似的。那人不是完全的粉佬,皮革般的肤色介于菲洛和两个粉佬之间,但他像祭司一样剃了光头,因此菲洛不喜欢他。

她最恨祭司。

眼见一脸恨意的菲洛,他却眼睛一亮,跑了过来。他是个奇怪的小个子,身高不及菲洛的嘴,穿着饱经风霜的旧衣服。“我是长脚兄弟,”他手舞足蹈地说,“来自光辉的领航员组织!”

“你真幸运。”菲洛不再搭理他,竖起耳朵细听门后两个老头说话,但长脚没有就此打住。

“确实幸运!确实,确实,确确实实!我一定得到了真神眷顾!我敢说,有史以来,没有一个人像我——长脚兄弟——这样,与领航员的高尚职业达到如此完美的契合!从极北白雪皑皑的群山,到终南艳阳炙烤的沙漠,我四海为家,确实如此!”

他带着病态的自恋冲菲洛微笑,菲洛又一次忽略了他。那一高一瘦两个粉佬在房间远端交谈,说的是菲洛不懂的语言,听起来像猪叫唤。或许在说她吧,但她不在乎。随后这两人穿过另一扇门,现在屋里只剩她和那个喋喋不休的祭司了。

“放眼环世界,我,长脚兄弟,没几个国家没去过。可是呢,我搞不清你的来历。”他眼巴巴地等着,菲洛一言不发,“你是想让我猜吗?好吧,猜谜游戏。让我想想……你眼睛的形状很像远方的苏极克人,那里黑色的山脉直接从闪耀的大海里升起,确实如此,而你的皮肤——”

“操,闭嘴。”

对方陡然停住话头,干咳两声离开了,留下菲洛独自倾听门后的说话声。她暗暗发笑:门板虽厚,声音虽轻,但两个老头想不到她的耳朵有多灵敏。他们依然在用坎忒语交谈。那个白痴领航员终于安静了,她能听清余威说的每个字。

“……卡布尔打破了第二律法,你就得打破第一律法?我不认同,巴亚兹!尤文斯绝不会容忍这种事!”菲洛皱眉。余威的声音带着奇怪的情绪。恐惧。第二律法。菲洛记得他对食尸徒提过。禁止食人肉。

她听到秃顶粉佬的回答:“第一律法是个悖论。魔法统统来自异界,我们的也不例外。要想改变就得触碰下界,创造需要借助异界的力量,并为之付出代价。”

“但这次的代价或许太高了!种子是被诅咒的、是邪恶的,它只能带来混乱!你别忘了,一如的儿子们有多么智慧和强大,却为这个种子闹得惨淡收场,个个因此丧命,殊途同归!你比尤文斯更智慧吗,巴亚兹?你比坎迪斯更狡猾吗?更强大吗?”

“我都比不上,师弟。但请告诉我……卡布尔造出了多少食尸徒?”

长久的沉默。“说不准。”

“多少?”

又一阵沉默。“或许两百,或许更多。祭司们倾巢出动,在南方到处搜刮,寻找任何有潜质的人。他创造食尸徒的速度越来越快,但他们大都很年轻、很孱弱。”

“两百以上,还在不断增长。他们大都很孱弱,但还是有些能与你我匹敌,我指的是卡布尔在旧时代培养的徒弟——那个外号‘东风’的女人,还有那对该死的双胞胎。”

“那对该死的婊子!”余威呻吟道。

“更别提马穆,是他的谎言造成了今日之局。”

“巴亚兹,你很清楚,今天的麻烦早在他出生前就种下了根。不过马穆去过恶土,我能感觉到他,他已变得异常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