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五回 献五头众奸卒丧数头 箱小姐恶师徒断手足

却说藻洲千重介、三田利吾师平由二十多个同伙儿帮助,立即用火枪击毙了他们的头领和澄月师徒,小声说:“真是好造化。”这时留在途中的一百七八十名士兵也忐忑不安地悄悄回来。千重介便对他们说:“方才我们来到这里,不料见四个头领与素日面熟的香车介师徒六七个正在厮杀,我们得了机会便进去,从前后用二十条枪,将他们一起杀死。”他告诉他们后又说:“虽不得知澄月香车介直道究竟为何带着六七名徒弟前来与这四个头领种子岛、纪内、鞍马、无敌斋等火并,闯出这样的祸来,但他们师徒都被杀死,太妙了。今将这主客的五颗首级一同献给管领,正如已经禀报的那样,为加入正告、景纪、真贤、经纬等的谋反,澄月香车介直道也带领他的六七个徒弟,今晚悄悄来到哨所,想同往观音城跑,逼迫小可们跟着。小可们商议后,便突然用枪将他们击毙。这样一禀报,前后相副,管领一定很满意。有司要问,咱们便异口同声一样回答,可不要忘了。”大家听了很高兴地说:“这个主意甚妙。那么先把头领们的头割下来拿去。”吵嚷着有五六个年轻小伙子走进屋内。这时四个头领的十几名徒弟,分头去河岸追赶士兵,因为没有追到,在归途碰在一起,一同回到哨所。从远处看到外面站了许多士兵,便怒气冲冲地高声骂道:“你们方才哪里去了?知道我们去追你们吗?这些混帐的东西。”他们骂着走近前来。千重介和吾师平毫不慌张,赶快与同伙儿低声示意。大家明白,拿起手里的火枪,二三十只火枪一齐开火,头领的徒弟防不胜防,都被打倒断了气。千重介笑着看看,又对众兵小声说:“他们已都被杀死,机密不会泄漏,以后也可放心了。在管领派兵前来之前,我提着五个头领的首级去见管领请功。三田利带一百多士兵留在这里,其余的同我一起去。”吾师平听了拦阻道:“不行。没必要留在哨所,倘若遇到那虎前来,则难以幸免。今天的计谋是大家一同商议的,没有优劣,都该同去。”大家说:“对。”不听他的意见。千重介只好从大家之议,于是提着正告等的首级,与吾师平一起带领二百名同伙儿,去西阵的管领邸。再说千重介和吾师平适才派了两三个士兵火速去禀报正告等四个头领叛变,根据主君政元的命令,野见鸟真名五郎梭条,带领四五百名士兵前来捉拿正告等,正策马前行,不料在途中遇到了千重介和吾师平。他们二人伪言报告后,检验了四个头领和直道等的人头,真名五郎很高兴说:“那么吾师平,你同所带领的士兵,赶快去西阵报告,将斩杀的五个逆贼的首级给管领查看。另外千重介等带领你们的二三十名士兵,为我带路同回河边。逆贼虽已伏诛,但观音寺之敌还令人担心。我去河边是为了加强戒备,明白吗?”大家都唯唯听命,吾师平同他所带领的一百六七十名士兵,提着首级去西阵的管领邸,千重介则带了剩下的二三十名士兵跟着真名五郎。

于是野见鸟真名五郎梭条带领士兵加快步伐,来到贺茂河边的种子岛中太正告的哨所。他首先检验了十二个逆贼的尸体,不仅只有枪伤,并且身上都有厮杀的刀伤。他对此甚感惊讶,同时在被打死的直道的帮手中,有个汉子还没死,尚有一点儿气儿。真名五郎便令士兵,好好看护,给他喂药。另外检验在外面被打死的正告等的徒弟的尸体,虽然都是枪伤,但有一个人的大腿被击伤,因不是伤在要害处,已苏醒过来,得到了审问事情经过的活口儿。真名五郎立即让人把这个伤号儿扶进哨所,与方才苏醒的那个汉子一同护理安慰,慢慢询问实情。在哨所内的那个是香车介直道的弟子,名叫品冢赤四郎。根据他的口供:直道因被景纪投石击伤而怀恨在心,遂设计散布流言,现已将流言传开,便在今晚带了心腹的徒弟顺风耳九郎、千里眼八和赤四郎等来到这里,用计杀了景纪,并使经纬受了伤,正同正告、真贤等进行厮杀之际,不知是谁,从前后连放了许多枪,敌我双方都被打倒,以后之事便不知道了。另外在外面的那个伤号儿,是种子岛正告的徒弟,从事河边的防务,名叫花下仇太郎。根据这个小伙子的口供:士兵们大概是听了虎要来的风声,很害怕,在方才起狂风之际都已逃跑。仇太郎等奉师父之命分头去追赶,没有追到,在黄昏回来时,士兵们却在这里。他们借着天黑,数十杆枪一齐发火,仇太郎等都被击倒。他说了事情的经过后,并说正告、景纪、真贤、经纬等并无叛变之心。真名五郎听了嗟叹道:“原来千重介和吾师平很狡黠,他们胆怯,为了隐瞒逃跑之罪,而诬告头领想谋反,而又得机将他们都击毙,伪装自己是忠义。其罪无异于叛逆,都应该予以逮捕。”当他对士兵下令时,千重介和奸诈的士兵早已听到消息,惊慌失措想逃跑。野见鸟的二三百名士兵将他们围住打倒,捆成一串儿,无一个漏网,牵了回来。

真名五郎梭条令人对逮捕的奸卒严刑拷打,审问他们的罪行。千重介还是抵赖不肯招供。但其他的士兵因为挺刑不过,招认了按照吾师平和千重介的诡计所做的坏事。他们的口供与赤四郎和仇太郎的口供完全相符,无须怀疑。这三十多名奸卒,方才用火枪击毙了四个头领和澄月的徒弟,以及正告等的弟子,其罪不轻。真名五郎便下令通宵看守着他们。很快天就亮了。真名五郎分出一百多名士兵,留在四外哨所。他带着伤号儿并牵着犯人,赶快回西阵的管领邸,立即把吾师平等一百六七十名奸卒拿下,与千重介等三十多名犯人一同收监,然后将此事的经过禀奏了政元。政元听了十分吃惊,不胜嗟叹。次日启奏将军家〔义尚〕 之后,派人到澄月直道家去搜查。据说直道在前几天便让妻子带年幼的女儿与他分离,家里只剩了两三个奴婢。在登记家产时发现直道的一封遗书。因此知道他是想对纪内景纪报仇,这和品冢赤四郎的口供是相吻合的。因为他因私怨而忘了君恩,有杀身之罪,所以未给他立后。另外政元的家臣种子岛正告和纪内景纪,在河边值勤疏忽大意,竟中了手下士兵之计白白丧生,有失误之罪,而且他们也将家眷打发到亲戚家去,有图谋不轨之嫌。还有鞍马真贤和无敌斋经纬虽是同罪,但他们不是政元的家臣,各被取消俸禄,家眷也不许留在京中。其中藻洲千重介和三田利吾师平等二百多名士兵,其罪很重,千重介和吾师平以及持枪打死四个头目师徒的三十名士兵,皆枭首示众。其余的一百六七十名同恶的士兵,被流放遥远的岛屿。直道的弟子品冢赤四郎,正遇到大赦免了死罪,花下仇太郎的重伤痊愈也没有死,但二人都成了瘸子,无奈出家,一个在北嵯峨看守观音堂终了一生,一个每天在路旁抄写佛经,写一行得一文钱,度过了下半生。当时有五山的一个僧人,作了下述的狂句:(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