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3/3页)

罗斯玛丽看着安迪问:“你是说Roast Mules的解答吗?”

安迪点点头笑说:“我大概一个星期就解出来了。”

“休想告诉我!”她说,“我自己会解!”

安迪咯咯笑道:“噢,天啊,我终于找到你的把柄了。小心点,否则我就说出答案了。”

她放下汤匙,双手捧着马克杯坐直,吸口气,喝了一口,望着前方。

安迪把罐头放到地毯上,远离他的光脚丫,然后靠向她说:“我不该逗你,我知道你很担忧,别担心,我只是撒了一点儿谎。对不起,我怕在你离开这么久后,我会再次把你吓跑。妈,看着我,求求你。”

她转头看他。

安迪的眼色淡褐澄亮,“我们没有在这里做撒但崇拜,我并不崇拜牠,请相信我。认识牠,只会让人憎恨牠;牠这个恶魔不是假的。我只是在重温自小熟知且喜爱的事物罢了。那些是我仅知的派对与节日,连巫术都谈不上,我们不会施咒或做任何坏事。这不是米妮和罗曼以前的宗教仪式,反倒像罗布·帕特森办公室里的圣诞派对。你听……”他对房间对面点点头。

吟唱开始了——从一个放在化妆间门顶间,藏在青绿壁毯下的喇叭里传送出来——那是一种忽高忽低、夹着奇异颤音的吟唱。“你认得出来吗?”他问。

罗斯玛丽对着喇叭竖耳聆听。

“你有没有参与过任何……”

她摇摇头说:“没有,但我会隔着墙壁和衣橱听见,你知道的。”

他点头微笑。

罗斯玛丽说:“这听起来不一样。”

“这是古老吟唱中的一种,”他说,“但汉克配了电子乐—那是他的嗜好。我就是指那个——录好的吟唱,用电子乐加强。”他笑说:“倒着放的话,会听到主祷文呢。”

她笑了笑,用马克杯啜饮,同时瞄着喝罐装可乐的安迪,他的喉结上下滑动。罗斯玛丽把杯子放到皮箱上,靠坐回去,双手摆在椅把上,看着前方。她交叠着腿,嗅了嗅,拿手在面前扇着。

“这真的是办公室里的圣诞派对。”安迪放下罐子说,“以安迪所喜好的方式进行。他们觉得对一位必须全天营造良好公众形象的人来说,这种奇想十分有趣,但不算怪异——安迪也随他们按自己的方式去玩,让这些在工作上饱受压力的专业人士有交流之所。据凡妮莎说,她的论文便是以此为主题。”

他靠向罗斯玛丽:“这些是一群为世人谋福利的有才人士,他们借助非传统的行为,抒发压力与不满。他们跟你一样,都不信奉撒但;其中半数人会固定上教堂。杰伊还是他们犹太教会里的干事。”他按住罗斯玛丽放在椅把上的手,“而且他们不是凶手,妈。”安迪说,“我也没派他们去杀人,你最担心的就是这点吧?”

罗斯玛丽看着他点点头,答道:“是的。”

他坐回去摇着头,拨了拨自己茶色的头发。“我不懂,为什么?我想朱迪今年夏天应该就打算背叛我了,但她并没有,当时我们根本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她跑来找我,想跟我说一些事,但跟拼字游戏无关。”

安迪别开眼神,摇头叹息,再回头看着她。“也许她是想说要结束我们的关系,我们在都柏林闹得不太愉快,你猜是哪一晚?”他拿起可乐喝着。

“你们吵架的事她跟我说过了。”罗斯玛丽望着安迪,“我想,她是打算告诉我这里的事。”

“妈,这真的没什么。”他说,“你自己看,去看几分钟吧,朱迪的袍子还在,你穿上袍子,用罩帽遮住自己,不会有人知道是你,他们会以为我带了人来,我以前常那样。到时候你就会知道,那是一场大家穿着道袍吟唱,跳着古老的舞蹈,还有美食可吃的派对。我们以黑蜡烛取代红色和绿色的蜡烛,焚烧单宁根,而非冬青枝,根本没什么大不了。”

她看着他说:“谢谢,但不用了。”

“没有人会逼你做任何事。”他说。

“我说了不要。”罗斯玛丽表示,“即使真像你讲的那样天真无邪……”

“我可没说天真无邪。”他笑道,“我只说不是撒但崇拜,而且没有压力。威廉搞不好会对你上下其手,但你若打他的手,他就不会再造次了。”

“朱迪若去跟媒体爆料,内容只有这样吗?”她问,“只有‘纽约GC办公室的道袍派对’?”

安迪坐了一会儿,起身朝化妆间门口走去,他将罐里的可乐喝干,头顶上的倒影依样而做。

安迪将罐子一扭,扔进垃圾桶里,然后转头面对罗斯玛丽。“是的,她若去爆料,会让人很尴尬。”他说,“但请相信我,我绝不会为了阻止她而伤她一根手指,我真的很爱她——即使在感恩节之后。”

罗斯玛丽移开眼神。此时吟唱加入了鼓声,缓慢而沉稳……

“而且我不相信她会去向媒体投诉,”安迪朝她走回来说,“她跟所有人一样喜欢这一切,而且还在其中加入一些瑜伽的点子。”他蹲到她的椅旁,“你只要去看个几分钟就好,算是为了我们两个,为了你和我。你若认为我还在说谎,认为他们在台上剁鸡头,我们便不可能再像今天这样,一起开心地度过了。”

罗斯玛丽叹道:“我并没有那样想。”

“那你在想什么?”他问。

罗斯玛丽看着他,眨眨眼,耸耸肩说:“不知道,大概是在想‘黑弥撒’吧,我也不清楚……”

“你是红衣主教吗?”安迪看着她笑,“谴责自己没看过的电影,声讨自己没读过的书?”

“噢,天啊,安迪。”她说,“好啦,算你赢。”

她从椅上起身,安迪也站直身子,笑咪咪地搭住她双肩。“我很高兴事情能这样解决,”他说,“就像你带我参观爱尔兰一样,这些是我的根源,一部分的根源,我从没想过自己能有一天让你看到。”他亲吻罗斯玛丽的脸,她也回吻他的须面。

“我只待两分钟,”她说,“今天忙了一天,我很累了。”

他瞅着她微笑,拉好身上的袍子系紧腰带。罗斯玛丽走入女生化妆室,安迪的镜影在头上随着鼓声节奏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