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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是个好东西吗?”夫人问。

“不是。”兰塞姆说。

“你不试试怎么能知道?”“非人”说。“如果你试了,你就会发现它不好,”兰塞姆说,“你怎么知道你是否能停止照镜子?”

“我已经在和我自己同行了,”夫人说,“但我还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如果我已变成两个,我最好知道另一个是什么。至于对你来说,花斑,看一眼就能让我知道这个女人的脸是什么样子,我为什么还要多看一次呢?”

她胆怯地,但稳稳地从“非人”手里拿过镜子,默默地看了大半分钟。然后手落下来,垂在一侧。

“很奇怪。”她终于说。

“它很美,你难道不这样认为吗?”“非人”说。

“是的。”

“但你还没找到你要找的东西。”

“是什么?我忘了。”

“羽毛袍使你更漂亮了还是使你不如以前漂亮了呢?”

“我只看到一张脸。”

“拿远点,你就会看到你身旁的完整的另一个女人——另一个你自己。要不,我替你拿着。”

此情此景下很普通的建议也显得很怪异。她先看穿袍子的自己,然后是不穿的,然后又穿上。最后,她认定那东西不好,把它扔掉了。“非人”把它捡了起来。

“你不想保存它吗?”他说,“就算你不想整日穿着它,也许你有些日子想穿上它。”

“保存它?”她不太明白地问。

“我忘了,”“非人”说,“我忘了你不会住在固定陆地上,也不会建一所房子,无论如何也不会成为你自己日子的主人。保存意味着把一个东西放在你知道总能再次找到的地方,在一个雨水、野兽和别人都拿不走的地方。我会把这个镜子交给你保存。它将会是王后的镜子,一个从深天带到这个世界的礼物。别的女人都没有。但你已提醒了我。如果你像现在这样日复一日地生活,像野兽一样地生活,就不会有礼物,就没什么可保存的,就没有好前景。”

但夫人似乎没在听它说话。她就像个大白天狂做梦的人那样目光呆滞地站着。她一点也不像一个想要新衣服的女人。她脸上的表情很高贵。太高贵了。伟大、悲剧、高尚的情操——这些显然是占据她思想的东西。兰塞姆看得出,袍子和镜子事件只是表面上与通常所说的女人的虚荣有关。她被赋予美丽的身体形象,只是作为唤醒她伟大灵魂中更危险的形象的工具。那外来的,可以说是激动人心的“自我”概念才是敌人真正的目标。它正在使她的大脑成为一个舞台,在这个舞台上,那个虚幻的自我应该成为主角。它已经写好了剧本。

【注释】

[1] 原文为“the Prince of Darkness is a gentleman”,出自莎士比亚的《李尔王》。——编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