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流浪的女人(第3/5页)

至少汤姆和泽凌还愿意骑马走在麦特身边,只要是伊兰没有叫他们的时候。有时候伊兰会叫他们过去,麦特相信,这只是为了让他们远离他,但麦特同样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们找到客栈的时候,他们两个总是愿意与麦特和拿勒辛分享一杯啤酒或调味酒。这些都是乡间小店,能看见砖墙的大厅里很安静,往往是一只花斑猫就成为酒客们乐趣的来源。客栈老板会亲自来为客人们服务——看上去都是一些男人捏一下她们的屁股就会折断指头的女人。他们主要是在聊艾博达的事情。汤姆从没去过那里,却知道很多那里的事。拿勒辛往往是不等别人问起,就会大谈特谈他那一次前往艾博达的经历,他谈的主要是在那里见到的决斗和赌马。泽凌从朋友的朋友的朋友那里听到过不少关于那里的传闻,在汤姆和拿勒辛证实这些传闻之前,它们听起来都是非常难以置信。在艾博达,男人会为了女人挑起决斗,女人也同样会为了男人挑起决斗。在这两种情况里,奖品(这是在那里使用的词汇)都会同意跟胜利者走。当两个人结婚的时候,男人会给女人一把匕首,并向女人声明:如果男人让女人不高兴了,女人就要用这把匕首杀死男人——除非有特别的证据,否则女人以这种理由杀死男人会被认为是正确的。在艾博达,男人在女人身边要特别谨慎,即使女人们做了某些男人做就会惹来杀机的事,他们也要对她们强颜欢笑。伊兰一定会喜欢那个地方,奈妮薇一定也会。

他们还谈到另外一些事情,麦特完全想象不到奈妮薇和伊兰会不喜欢范迪恩和艾迪莉丝,她们只是在竭力隐藏这种情绪而已。奈妮薇显然满足于瞪她们两眼,或是低声嘟囔几句。伊兰不会瞪眼或者嘟囔,但她一直都在努力争取控制权,她似乎认为自己已经是安多女王了。即使两仪师的面容显示不出年岁,范迪恩和艾迪莉丝也一定已经年长到可以当这两个年轻女人的母亲,甚至是祖母了。如果说当奈妮薇和伊兰出生时她们已经成为了两仪师,麦特也丝毫不会惊讶。汤姆也没能完全明白她们这种紧张关系的原因,他的很多见识似乎都不该是一名普通的走唱人所有的。汤姆问伊兰这件事的时候,伊兰差点没咬掉汤姆的鼻子,她告诉他,他不会明白这种事的,而汤姆不过是温和地给了她几句抗议。在汤姆和泽凌看来,那两名年长的两仪师对这两个后辈相当容忍。艾迪莉丝完全不计较伊兰的发号施令,只是偶尔会和范迪恩表现出一点惊讶,仿佛刚刚才明白伊兰正在指挥她们。

“范迪恩说,‘嗯,孩子,如果你真的想这么做,我们当然会做的。’”泽凌含着一口酒,语音不清地回忆着当时的情况,“你可以想象几天前还是见习生的那两位听到被叫作‘孩子’会有什么反应,伊兰的眼神让我想起冬日的风暴;奈妮薇狠狠地咬着牙,我觉得她那样一定会把自己的牙咬碎。”

他们这时正在婚姻匕首的大厅里,车尔、哈南和其他人都坐在别的桌子旁边。大厅里还有一些本地的居民,这些本地人都穿着长衫,有些长衫的颜色鲜亮得足以和匠民媲美,他们在长衫下一般都不会再穿衬衫了。这里的女人穿着浅色的裙子,上衣的窄领口都开得很深,裙摆一侧只到膝盖,露出了色彩鲜艳的衬裙,让那些男人的长衫也相形见绌。有许多男人和所有的女人都戴着大耳环。在他们的手上经常戴着三或四枚嵌着彩色玻璃的戒指。男人和女人的腰带上都别着细长弯曲的匕首,并且会用阴沉的眼光看着这些陌生人。有两支来自阿玛迪西亚的商队也在婚姻匕首歇宿,但那些商人都在房间里吃饭。他们的马车夫都留在了马车上。伊兰、奈妮薇和其余女人也都留在了楼上。

“女人是……不一样的,”拿勒辛手拈胡须,笑着回应泽凌,眼睛却看着麦特。平时他对待平民并不会这么僵硬,但泽凌是一名提尔平民,这对他来说似乎是不一样的。特别是他在对泽凌说话时,泽凌总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而且提尔的农夫有一句谚语,‘一位两仪师就是把十个女人塞进一个身体里变成的。’农夫有时候也是有智慧的。如果两仪师不是这样,那就烧了我的灵魂吧!”

“不过,至少她们并没有做什么激烈的事,”汤姆说,“虽然在伊兰不经意地说出她已经让柏姬泰成为她的第一名护法时,我以为激烈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那名狩猎者?”麦特喊道。有几名本地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麦特急忙放低声音:“她也是护法?伊兰的护法?”如果是这样,麦特就能明白一些事了。

汤姆和泽凌叼着杯子,交换了一个眼神。

“如果你一直认为她是一名号角狩猎者,那她一定会很满意。”汤姆抹去胡子上的酒沫。“是的,她是,这差点引起了一场斗殴。现在杰姆把柏姬泰当成了他的小妹妹,但范迪恩和艾迪莉丝……”汤姆重重地叹了口气,“她们都不喜欢伊兰现在就选择护法——显然大多数两仪师确认一名护法要用去数年的时间,而且她们特别不喜欢伊兰选了个女人。她们的不赞成也让伊兰很感气恼。”

“她们似乎不喜欢做一些传统上所没做过的事。”泽凌说。

“一名女护法?”拿勒辛嘟囔着,“我知道转生真龙能改变一切,但一名女护法?”

麦特耸耸肩。“我想,如果她真的会用那张弓,她是可以做好的。她会射箭吗?”他问泽凌,泽凌一下子被淡啤酒呛到了。“对我来说,弓比箭好用,最好是铁头棒,不过弓也不错。我只希望在我把伊兰交给兰德的时候,她不会阻碍到我。”

“我想,她会用那张弓。”汤姆俯过身子,为泽凌拍了拍后背,“我想她可以,麦特。”

但即使那些女人真的打算去拉彼此的头发(麦特绝对要躲到十里之外去,不管他有没有银狐狸头),她们并没有在麦特面前显露出任何痕迹。麦特看见的只是一道女人组成的坚固战线,不断地在对他进行着导引。第二天早晨,麦特给果仁上马鞍的时候,她们就又对他导引了一次。那时麦特正忙着将尼瑞姆赶走——他认为为麦特上马鞍是他的工作,而且还暗示自己能比麦特做得更好。那阵寒意只持续了很短一瞬,麦特也没做出任何反应。没有惊讶,没有怒目而视,也没有指责。他不会理睬她们,就让她们跳到自己煮沸的汤锅里去吧!

之后麦特又有许多机会可以忽视她们。那个银徽章在他们找到大路前又变冷了两次,在那一天随后的时间里,那天晚上,以后的每一个白天和晚上又变冷了更多次。有时候,它在眨眼间就会恢复正常,有时候麦特相信整个过程要持续整整一个小时。当然,他从来也分不清是谁在向他导引,至少通常是如此。有一次,当阳光炙烤着他的后背,他觉得绕在脖子上的那块方巾要把他的脖子锯掉时,他看见奈妮薇正在看着他,而徽章也在这时变冷了。奈妮薇瞪着他的目光可谓凶狠至极,一名赶着牛车的农夫在走过她身边后还回头看了她一眼,仿佛是害怕奈妮薇会将那道目光转向他,把他的牛瞪死。但是当麦特皱起眉望向她的时候,她又吓了一跳,差点从马鞍上跌落下来,那种寒意也消失了,这大概是麦特仅有的一次知道是谁在对他做手脚。有时候,麦特会看到同时有两三个女人在看着他,包括艾玲达。有时麦特只看见她们在相互交谈,或者是观看一只飞过无云天空的苍鹰、一头站在林间峭壁上的黑熊。唯一一件真正的好事是,麦特相信伊兰为此很不高兴。麦特不知道为什么,他也不在乎。检视他的部下、拍着他的脑袋称赞他,如果她真以为麦特应该接受她的这一切作为,麦特一定会狠狠踢她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