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在萨马拉的表演(第2/4页)

奈妮薇强迫自己张开嘴,又拼命地让自己言词温和:“你完全有权力对我做任何事。”她抓住裙子的拳头比她的声音颤抖得更厉害。

“有点小脾气了?马上就要发出来了?”柏姬泰向她咧嘴一笑,既像是揶揄,又像是野兽在龇牙,“还有多久就会真正发火了呢?如果有需要,抽断多少根鞭子我都无所谓。”笑容变成严肃的表情。“我要让你知道什么才是对的,否则我就把你赶走,没有其他选择。我不能,也不会离开伊兰,那个约缚让我感到光荣,我也会尊敬它,还有伊兰。而我不会允许你以为是你在左右我的决定,或者是在替我做出决定,我是我自己,不是你的附属。现在,离开我,如果我想要有射起来顺手的箭,我就必须完成手边这些工作。我不打算宰了你,我也不会允许出现这样的意外。”拔开胶壶的塞子,她对着桌面俯下身。“不要忘了在出场时像个好女孩一样行个屈膝礼。”

奈妮薇尽量多走下了几级台阶,才狠狠地在大腿上打了一拳。这个女人怎敢这样?难道她以为她能……难道她以为奈妮薇会容忍?我认为她可以对你为所欲为,一个微小的声音在奈妮薇的脑海中响起。我说过她可以杀死我,奈妮薇朝那个声音叫喊着,不要羞辱我!过不了多久,所有人都会用那个该死的霄辰女人威胁她了!

马车里面都没有人,只有几名穿着粗布外衣的管马人在看守营地,营地旁边就是瓦蓝用帆布墙围起来作为表演场地的大片棕色草地。半里外,萨马拉的灰色石墙和城门处的方形碉塔清晰可见,石墙后面还能看见几个稻草或瓦片的屋顶。石墙外面,村舍和棚屋像一簇簇蘑菇一样到处都是,那里面全都居住着那名先知的信徒。为了建屋和烧柴,他们砍光了几里范围内的所有树木。

表演场地的观众入口在另一边,但有两名管马的拿着粗木棒守在这一边,以免有不想付钱的人从演员入口进去。奈妮薇一边恼怒地自言自语,一边大步向前走着,结果差点撞在守卫身上。而他们白痴般的笑容让她意识到,自己的围巾还挂在胳膊上,她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让他们立刻绷紧了脸。然后她才慢慢地披上围巾。她才不会让这两个笨蛋以为她会因为他们而惊惶失措。一名瘦得皮包骨、一个大鼻子几乎占去半张脸的守卫为她掀起入口的帆布帘,奈妮薇迈步走进一片喧嚣之中。

到处都是密集的人群,男人、女人和小孩发出震耳欲聋的喧闹声。还有许多人正从一个节目转向另一个节目,形成一些大大小小的人潮。除了思雷狄特之外,瓦蓝为每一个节目都建了一座木制高台。聚集在赛兰丁和她的马猪周围的观众最多,那些灰色的巨兽可以只用前腿撑起身体,又能将鼻子举起在半空,做出各种蜿蜒曲折的样子,就连那头小马猪也是一样。克莱琳的小狗吸引的观众最少,它们只会做些后空翻,或者从彼此的背上跳过去。有许多人会停下来仔细端详笼子里的那些狮子和仿佛长毛野猪一样的卡帕,来自艾拉非、沙戴亚和阿拉多曼的各种角鹿,光明才知道哪里来的艳彩鸟雀,还有一些行动迟缓、生着棕色软毛、有着大眼睛和圆耳朵的生物——它们只是安稳地坐着,用前肢捧住树枝,吃上面的叶片。在瓦蓝的故事里,它们来自许多不同的地方,所以奈妮薇认为瓦蓝根本不知道它们来自哪里,而且瓦蓝一直都没能为它们编一个让他感到满意的名字。一条来自伊利安沼泽的大蛇足有一名成年男子身高的四倍长,它几乎与思雷狄特引来同样多的惊叹,虽然它只是一直躺在那里,显然是在睡觉。奈妮薇很高兴看见蕾特勒的熊吸引的观众并不比克莱琳的狗多多少,虽然它们正卖力地站在一些红色的大木球上,还在绕圈滚动着那些大球。这里的人在森林里就能看到熊,即使那些熊并没有白色的面孔。

蕾特勒黑衣服上那些小亮片在下午的阳光中闪闪发光,赛兰丁的蓝色衣服和克莱琳的绿色衣服上也都缀着小亮片,只是没有蕾特勒那么多,但她们的衣服全都有一直顶到下巴的高领子。当然,派塔和查瓦那兄弟只穿着亮蓝色的紧身长裤,但那是为了显露出他们的肌肉,这是可以理解的。四名杂耍演员一个站在一个的肩上,一直叠到四个人的高度。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大力士正在舞动一根两端各有一个铁球的长铁棍。需要有两个男人一起用力才能把那根铁棍递给他,但派塔一把它拿在手里,立刻就用粗大的双手将它旋成了一个圆轮,甚至他还能让那根铁棍围绕着他的脖子旋转,或者是在他的背上旋转。

汤姆正在表演吃火和耍火。八根头部被点燃的短棒组成了一个圆环,突然又四根一组地落进他的两只手里。汤姆将八个带火的棒头依次放进嘴里,仿佛在吞咽着什么,然后又取出熄灭的短棒,看上去就像是刚刚吃下一些非常美味的食物。奈妮薇不明白他怎么能避免那些火焰烧掉他的胡子,更别提烧坏他的喉咙。然后汤姆转转手腕,短棒在他手里排成两把扇子的形状,过了一会儿它们在手上变成了两个圆环,在他的头顶盘旋飞舞。虽然瓦蓝给了汤姆一件缀着亮片的红色衣服,但他还是穿着他一直穿在身上的棕色外套。奈妮薇走过时,汤姆惊讶地扬了扬眉毛,他不明白为什么奈妮薇对他怒目而视。他竟然穿着自己的外套!

奈妮薇快步赶向中间系着一根绳子的那两根高杆,聚集在那里的许多观众正在不耐烦地交头接耳。为了能钻进去,她不得不用臂肘顶开聚在杆下的观众。当她的围巾滑下肩头时,立刻就有两个女人瞪了她一眼,并将她们的男人拉到一边。如果不是那么着急地红着脸把围巾拉回肩上,她本来应该回瞪那两个女人的。瓦蓝正焦急地紧皱着眉头,仿佛一个正等在产房外的丈夫。瓦蓝身边是一个肥大的男人,头上除了一个灰白色的顶髻之外,其他地方全都被剃光了。奈妮薇走到瓦蓝的另外一边。那个剃光头的家伙很像是个恶棍,左侧脸颊上有一道长疤,覆盖住左眼的一块皮革上画着一只怒气冲冲的红色眼睛。奈妮薇在这里见到的男人顶多只是在腰间别着一把小刀,但他却在背上背着一把剑,长剑柄突起在他的右肩上。不知为什么,奈妮薇觉得他看起来有些眼熟,不过现在她的心思都集中在高处的那根绳子上。瓦蓝瞅着她的围巾皱了皱眉,然后朝她露出微笑,并想伸手揽住她的腰。

就在瓦蓝还没从奈妮薇臂肘的一顶中缓过气来,而奈妮薇还在庄重地重新将围巾披好的时候,泽凌蹒跚地从人群的另一边走了进来。他斜戴着那顶红色圆筒帽,一侧肩膀从外衣里露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只不停地向外泼洒着液体的木杯子。迈着一个男人在头壳里灌满酒精之后过度小心的步伐,他走到通向杆顶平台的绳梯旁边,瞪着它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