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在萨马拉的表演(第3/4页)

“上啊!”有人喊道,“去摔断你那根蠢脖子!”

“等等,朋友,”瓦蓝高声喊着,带着微笑和斗篷耍出的花式向前走去,“这里不该由一个喝了一肚子——”

泽凌将杯子放在地上,爬上绳梯,最后摇摇摆摆地站到了平台上。奈妮薇不由得屏住了呼吸。泽凌一生中应该在提尔的屋顶上抓过不少飞贼,但……

泽凌来回搜寻着,仿佛是丢了什么,他显然喝了太多酒,已经看不见或者根本忘记了那道绳梯。他的视线最终固定在那根绳子上,试探着,他将一只脚放到上面,然后又抽了回去。他将帽子推到脑后,挠着头皮端详着这根拉紧的绳子,然后又突然显出兴奋的样子。他慢慢趴下身子,手脚并用地爬到那根绳子上。瓦蓝大声叫喊着要他下来,人群中则发出一阵阵哄笑。

爬到了一半的地方,泽凌停下来,一边笨拙地摇摆着,一边回头望去。他的眼睛盯在他留在地面的那只杯子上,显然正考虑该如何把它拿回来。带着极度的小心,他缓缓地从绳子上站了起来,踏着左右摇晃的绳子,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走了过去。泽凌脚一滑,摔下了绳子,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幸好他用一只手抓住了绳子,一只膝盖也钩在了绳子上。瓦蓝接住从空中掉下来的那顶塔拉朋帽子,向所有人大喊着这个男人已经疯了,无论出什么事都与他无关。奈妮薇用双手紧捂住胸口,她能想象站在那么高的位置上的感觉,光是想到这个也让她觉得自己要生病了。那个男人是个傻瓜,一个纯粹的呆头鹅!

泽凌努力地让另一只手也抓住绳子,然后互换着双手把自己向远端的平台拉过去。在摇晃的绳子上,他还掸了掸自己的外衣,想把它穿好,最后却只是让露出来的肩膀换了一侧。等爬上另一端的平台后,他看见对面杆子下的那只杯子,便兴高采烈地指了指它,再一次踏上绳子。

这次,至少有一半观众在高喊着要他回去,提醒他在背后就有一道可以爬下来的绳梯。其他人只是大笑着,发出各种怪叫,毫无疑问,他们在等着他掉下来摔断自己的脖子。而泽凌却顺利地走过绳子,从绳梯上滑下来,抓起杯子痛饮了一口。瓦蓝将那顶红帽子扣在泽凌头上,他们一同向观众鞠了个躬(瓦蓝弯腰时夸张地甩动着斗篷,几乎把泽凌完全遮住)。直到此时,观众们才明白这些全都是表演的一部分,沉寂片刻之后,人群中爆发出巨大的鼓掌声、喝彩声和笑声。这完全出乎奈妮薇的预料,她本以为观众们在知道自己受了愚弄之后一定会勃然大怒的。那个留顶髻的家伙即使是在笑的时候也凶恶得要命。

留下泽凌站在梯子边上,瓦蓝回到奈妮薇和那个剃发恶棍中间的位置上。“我就知道会很成功。”他露出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还不停地向人群微微鞠躬,就好像刚才走在绳子上的是他,而不是泽凌。

奈妮薇不悦地向瓦蓝皱皱眉,但还没等她把挖苦的话说出来,伊兰已经走过人群,站到泽凌旁边,然后她高举起双臂,向观众们弓了一下膝盖。

奈妮薇咬住嘴唇,焦躁地抚弄着围巾,无论她怎样看待不知怎么居然会套在自己身上的红裙装,现在她只觉得伊兰的衣服可能比她自己的还要糟。安多的王女现在浑身雪白,许多白色的亮片在她的短外衣和紧身长裤上闪闪发亮。奈妮薇一直都不相信伊兰真的会在公开场合穿成这样,而且她一直都在因为自己的服装而苦恼,所以完全忘记要建议伊兰该如何选择演出服装。这身外衣和裤子让奈妮薇想起了明,她从来都不赞成明穿男孩子的衣服,而现在这身衣服的颜色和上面的亮片让它显得更加——不堪入目。

泽凌帮伊兰拉住绳梯,好让她能顺利地爬上去,不过这完全是不需要的,伊兰的动作像他没伪装喝醉时一样熟练。当伊兰到达杆顶时,泽凌消失在人群里,她摆了个姿势,立刻引来雷鸣般的掌声,这似乎也让她脸上平添一层喜色,好像女王在接受臣民的欢呼。当伊兰走上绳子的时候,奈妮薇完全停止了呼吸,也不再去想什么伊兰或者她自己的衣服了。现在她只觉得绳子似乎比刚才泽凌在上面时更细了。

伊兰在绳子上展开双臂,并没有导引出风之力的平台。她一步一步地缓缓从绳子上面走过,没有半点摇晃,支撑她的只有那根绳子。只要魔格丁掌握了她们的动向,导引就会变得非常危险。现在弃光魔使和黑宗两仪师都有可能在萨马拉,而她们绝对能看见至上力的编织。如果她们还没抵达,也大有可能是正在赶往这里的路上。伊兰走到了对面的平台上,观众们给予她的掌声显然要比给予泽凌的更热烈,奈妮薇很想不通这是为什么。这时,伊兰已经开始往回走了。就在要重新走上平台时,她灵巧地转过身,继续走在绳子上。到了绳子的中点,她又转了一次身,这次她摇晃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平衡。奈妮薇觉得有一只手掐住了自己的喉咙。迈着缓慢而平稳的步伐,伊兰走回到平台上,再次摆了个姿势,接受着雷鸣般的喝彩声和掌声。

奈妮薇终于咽回自己的心脏,重新开始大口地吸着气,但她知道这还没完。

将双手举过头顶,伊兰突然开始沿着绳子翻起了筋斗,黑色的发绺随着她的身姿被甩起,裹在白色紧身裤里的纤细双腿在太阳下闪出点点星光。当女孩终于到达对面的平台时,却在落脚的时候绊了一下,差点摔出平台,奈妮薇不由得紧紧抓住瓦蓝的手臂,失声大叫起来。

“怎么了?”瓦蓝在震耳欲聋的惊呼声中嘟囔着,“从西恩达到这里的每个晚上她都这么做,你都这么看,而且以前你肯定已经看她练习过许多次了。”

“当然。”奈妮薇虚弱地说着,眼睛仍旧紧盯着伊兰,根本没注意到搂住她肩头的手臂,当然更没有甩开它。她曾经和那个女孩说过,可以装作扭伤了脚踝,将演出推掉,但伊兰坚持说,在利用至上力进行过许多次练习之后,她现在已经不需要它了。也许泽凌不需要,至少表面上看来不需要,但伊兰不像泽凌,这女孩从没有过夜晚攀爬屋顶的经验。

伊兰返回时的筋斗翻得非常完美,随后她就爬下了绳梯,但奈妮薇的目光一直都没有离开她,双手也一直都抓着瓦蓝的袖子。在停歇了片刻、接受许多鼓掌之后,伊兰重新回到绳子上,做了更多的转身动作。然后她抬起一条腿,以几乎让人无法看清的快速度从下向上踢动了一下,接着是一个缓慢的手倒立,让她像匕首一样直立在绳子上,穿着白色软鞋的脚尖直指天空。一个后空翻又让人群发出一片惊呼,伊兰也在绳子上摇晃了许久,勉强才保持住平衡。后空翻和手倒立都是汤姆·梅里林教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