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4/12页)

移民面露苦相,动动嘴唇,像要吐口水似的。

“可惜不是。是男爵大人的手下——尼西尔团。”

“尼西尔团?”斯科穆里克皱起眉头,“他们打哪儿来?管事儿的是谁?”

“指挥官是个高个子,黑发,胡须像鲶鱼。”

“啊!”斯科穆里克转头看向同伴,“我们走运了。我们认识一个人,就是这副长相,对吧?肯定是那个老伙计,外号‘相信我’的维克塔。记得他吗?兄弟,尼西尔团来这儿干吗?”

“尼西尔团的老爷们要去泰菲,”移民阴着脸解释道,“正赏脸在这儿下榻。他们在押送一名囚犯。他们逮到了一个耗子帮的成员。”

“是啊是啊,”雷米兹不屑地说,“他们咋不说抓到尼弗迦德皇帝了呢。”

移民皱起眉头,握紧枪杆。他的同伴们在窃窃私语。

“进酒馆吧,大人们。”移民说道,下巴的肌肉不时抽动,“去跟你们熟悉的尼西尔团谈谈。你们自称总督的手下,那就问问尼西尔团的大人们,为什么要押罪犯去泰菲,而不是按总督的命令,就地把他穿在木桩上。再提醒一下那些大人,在这儿,管事的是总督,不是泰菲的男爵。我们已经给牛上了轭,木桩也削尖了。要是尼西尔团的大人们不想弄脏手,我们可以代劳。就这么告诉他们。”

“我会的。交给我吧。”斯科穆里克冲同伴们意味深长地眨眨眼,“再会了,阁下们。”

他们穿行于村舍之间。整个村子看起来冷冷清清,一个人影都看不到。只有一头瘦骨嶙峋的猪在栅栏边刨地,几只脏兮兮的鸭子在泥巴里嬉戏,一只硕大的黑色公猫从路上跑过。

“呸,呸,该死的猫。”雷米兹弯腰吐了口唾沫,画了个抵御黑魔法的手势,“这狗娘养的从我们的路上过去了!”

“希望它吃老鼠时噎死!”

“怎么回事?”斯科穆里克转过身。

“有只猫,漆黑的猫,从我们面前跑过去了。呸呸。”

“让它见鬼去。”斯科穆里克扫视四周,“瞧瞧这儿,空空荡荡。但我看到屋子里有人,他们也在看我们。我还看到那边的门口有枪尖的反光。”

“他们在保护自己的女人。”刚刚诅咒过猫的捕兽人大笑道,“村里有尼西尔团!你没听到那个乡巴佬的话?他们不喜欢那些家伙。”

“一点儿不奇怪。‘相信我’那伙人从不放过任何讨人嫌的机会。那群家伙早晚会自作自受。男爵叫他们‘和平守护者’,这也是他们收钱该干的事——维持秩序,守卫道路。可你随便找个农夫,在他耳边说一句‘尼西尔’,那可有得瞧了,他会吓得拉在裤裆里。不过他们会有报应的。他们杀了太多牛,强暴了太多姑娘,迟早会有农夫用草叉把他们撕碎。等着瞧吧。你注意到大门口那些家伙的狠样没?他们是尼弗迦德移民,惹上他们没好果子吃……哦,酒馆到了……”

他们催马前进。

酒馆的茅草屋顶有些凹陷,上面爬满苔藓。虽然酒馆位于破败围栏的正中央,还有两条穿村而过的道路在这儿相交,但它跟村舍和农房都隔着一段距离。附近仅有的一棵大树投下一块阴影,盖住两处围场:一个是牛圈,一个用来存放马匹,后者当中站着五六匹无鞍马。通往酒馆正门的台阶上,坐着两个身穿皮制短上衣、头戴尖顶皮帽的男人,都端着陶土酒杯。两人中间放着一只碗,里面装满了骨头——上面连一丝肉都没剩下。

“什么人?”看到斯科穆里克及其同伴下了马,其中一个大喊道,“想干什么?走开!这家酒馆被法律和秩序的捍卫者包下了!”

“别嚷,尼西尔团的伙计们,别嚷。”斯科穆里克把希瑞拽下马鞍,“还有,打开门,我们想进去。你们的指挥官维克塔是我朋友。”

“我不认识你!”

“因为你只是个小毛孩。好些年前,尼弗迦德人还没统治这里时,我跟维克塔可是战友。”

“好吧,如果真是这样……”那家伙犹疑地放开剑柄,“那你进去吧。反正对我来说都一样……”

斯科穆里克推了希瑞一把,另一个捕兽人拽起她的领子。他们走了进去。

酒馆内阴暗闷热,弥漫着烟味和烘烤食物的味道。屋子里几乎是空的,只有一张铺着兽皮的桌子旁坐着人。光线透过一扇小窗照在桌上,一小群人坐在桌边。酒馆老板在房间后方的壁炉边忙碌,啤酒杯在他手中叮当作响。

“尼西尔团的各位,向你们致意!”斯科穆里克高声说道。

“我们不跟无赖握手。”坐在桌旁的某人咆哮道,往地上吐了口痰。另一人摆摆手,制止了他。

“冷静点儿。”他说,“是朋友,不记得了?是斯科穆里克跟他的捕兽人。欢迎,欢迎!”

斯科穆里克笑逐颜开,朝桌边走去,但发现同伴们都盯着支撑房梁的柱子时,他停下了脚步。那根柱子底下有张凳子,坐着个身材纤细的金发年轻人,背脊挺得异常笔直。希瑞发现,他那不寻常的姿势缘于双手被绑在身后,还有一条皮带把他的脖子绑到了柱子上。

“真是活见鬼了。”拽着希瑞领子的捕兽人惊呼道,“瞧啊,斯科穆里克。是凯雷!”

“凯雷?”斯科穆里克歪了歪头,“耗子帮的凯雷?不是吧!”

一个坐在桌边、头顶梳着发髻的胖子洪亮地大笑起来。

“正是他本人。”他舔着勺子说,“罪大恶极的凯雷。这次早起还挺值。抓到他,我们至少能拿到价值半马克的弗罗林,还是帝国造的良币。”

“你们逮到了凯雷。哎呀哎呀。”斯科穆里克皱起眉头,“这么说,那些尼弗迦德农夫说的是实话……”

“该死,三十弗罗林啊。”雷米兹叹了口气,“这数目可不少……是泰菲的卢兹男爵掏钱吗?”

“没错,”另一个黑发黑须的男人确认道,“尊贵的卢兹男爵,我们的主子和金主。耗子帮在大道上劫了他的管家。他暴跳如雷,开出赏金。而我们,斯科穆里克,将会拿到这笔钱,相信我。哈,瞧啊,伙计们,瞧瞧他,鼻子都给气歪了!逮到耗子的是我们,不是他,所以他很不高兴!”

“捕兽人斯科穆里克,”梳着发髻的胖子用汤匙指指希瑞,“也抓到了什么人。维克塔,瞧见没?是个小姑娘。”

“我瞧见了。”黑须男人龇了龇牙,“这算什么,斯科穆里克?你已经穷到靠绑架小孩勒索赎金了?这个脏小鬼是谁?”

“不关你的事!”

“干吗这么敏感?”梳着发髻的胖子大笑道,“我们只想知道她是不是你女儿?”

“女儿?”黑须维克塔大笑道,“可能性不大。没种的人生不出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