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第2/5页)

萧宪先是愕然,继而冷笑:“他胡言乱语?”

李衾知道自己这会儿在萧宪眼里是不折不扣的恶人了,倒也不必多言,便只说:“你若想去探望,却也可以去看看,毕竟现在……你们的话,他还是能听的。”

说完后,李衾转身进内殿去了。

剩下萧宪盯着他的背影,顷刻道:“我们?哼。”

萧宪出了午门,见宫门口停着一辆马车,留春泪汪汪的迎着他:“三爷!”

马车本是要回萧府的,中途却转道去了兵部。

毕竟人人皆知萧宪跟李衾交好,这兵部对其他人而言如同禁地,可对萧宪来说却几乎跟在吏部似的。

兵部上下不敢阻拦,萧宪说要见李持酒,即刻有专人领了他去。

在兵部的牢房之中,李持酒坐在铺着稻草的木床之上,正拿着掐成一段段的草棍扔墙上的虫蚁玩儿。

他的力道拿捏正好,可以把那些小虫蚁自墙上打落,却又没伤它们的性命,只为看那些虫豸艰难而又顽强地重爬到墙上的姿态。

听到外头脚步声仓促,李持酒抬头看过去。

当看见萧宪出现在牢房外的时候,李持酒眼睛一亮。

他把手中的草棍扔掉,跳起来冲到栏杆边上:“萧大人?您……出宫了?安然无恙?”

萧宪看他身陷囹圄,但看着自己的眼睛却仍是闪闪发光的,他心里竟很有些不是滋味:“唔。”

李持酒却很知道萧宪生性爱洁,哪里是到这种地方的人,便道:“这儿不是好的,萧大人你还是快走吧,你的身体娇贵跟我不一样,别给这些潮气病气的冲撞了。”

萧宪是因为着急见他,一时竟没顾上计较这些,没想到李持酒竟替自己想到了。

他叹了口气:“你可真是个浑小子,这会儿还说这些,我问你,你怎么敢当街拦李衾?”

李持酒挠了挠头道:“我一时着急就忘了,不要紧,李大人未必就真的要杀了我,多半是给我一个教训,只怕过几天就放我出去了。”

萧宪闻言冷笑,见身后还有侍从,狱卒以及兵部的差官,便先叫他们退下,才对李持酒道:“李衾自然未必真要杀你,但有的人未必就肯容你。”

李持酒张了张嘴,却笑说:“大人放心,我不会那么短命的。”

萧宪盯着他,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先帝的叮嘱,如今觉着身负所托,又面对这样的李持酒,心中油然生出一股愧疚。

“我本来不该来的,可仍是……放心不下,”萧宪思忖着,“我越跟你亲近,对你而言就更危险。”

李持酒听了这句忙道:“不不不,萧大哥,我宁肯你跟我多亲近些,我才不怕什么危险。你们若都不理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萧宪本来心里是有些悲苦的,听了他这样的话,忍不住一笑:“你真是……唉!”

说到这里他心里一动,想起之前在宫内李衾说“你们”,如今又听见一个“你们”,他便道:“你说的‘你们’是指的我,还有谁?”

李持酒的“你们”,就跟李衾的那句一样,都是指的东淑跟萧宪。

当着李衾的面儿,天马行空的什么都敢说,甚至生怕会漏了一句。

可这会儿面对萧宪却拘谨了很多,他不敢就直接冒出来说是东淑,便讪讪道:“当然就是……对我好的人了,谁对我好,我都记得呢。”

萧宪觉着自己绝对算不上是对李持酒“好的人”,事实上若不是先帝临终硬是把这个要命的差事交给了他,他才懒得理会镇远侯的生死。

如今听李持酒这样的话,竟有些讪讪的,他心里曾一度讨厌极了李持酒,可是回想起来,李持酒对他倒是从没有话说,甚至曾替自己拼命的挡过刀。

他极快地定了定神,道:“我去跟他们说,带你出去。”

李持酒忙制止:“别!萧大人,李大人才把我扔进来,您就立刻拉我出去,得罪了他是小事儿,万一再有人弹劾你呢?”

萧宪愕然:“你、就这么为我着想?”

李持酒道:“您才出宫,只怕还没回府呢,还是先回去吧……免得家里担心。对了,见了姐……”

他欲言又止,有些心虚地瞥了眼萧宪,又想了想,便道:“没什么。”

萧宪猜到他要说的是东淑,但此事毕竟敏感,便顺势不提。

只又想了一会儿,便叮嘱道:“你暂且留在这里也罢了,只记得不要再闹事,别惹急了李衾。”

李持酒道:“哦,我知道了。”

萧宪怕他不放在心上,就又叮嘱:“其实李衾他未必就真的要对你如何,这样多半是做给旁人看的,不然的话他也不会特意叫人把你带到兵部,毕竟这是他的地盘,不比在大理寺那种地方。”

上次在大理寺,差点儿给毒死,兵部却是李衾统辖,自然不至于就轻易的出什么意外。

同时他拿下李持酒,也自然做了样子给皇帝看。

只是萧宪忘了一件事:这里的确是李衾的地盘,所以若李衾想要杀一个人,也自然更容易。

萧宪说完之后,又略叮嘱了两句,便转身往外走。

出门上车,萧宪的心仍是沉甸甸的。

他实在想不通李衾心里的打算,李衾既然找到了遗诏并且给了皇帝,那自然是跟皇帝一心一意了,可又为什么特意告诉自己镇远侯在兵部,暗示他来见镇远侯?

这疑问直到回了萧府,都没有头绪。但是毕竟他不在府内这五六天的,府内虽安稳,却也不免有些飞短流长,今日回来,上下才都心定。

萧宪自然先去给老太太跟太太磕头请了安,陪着回了几句话,只说是公务繁忙,不得脱身,又病了几天,不宜挪动,今日才大好了之类。

张夫人毕竟耳根绵软,虽然心里还有些疑惑,但终究儿子好端端地回来了,便只念阿弥陀佛。周老夫人似听非听的,也并没有说什么。

萧宪磕头出来,正赶上东淑听说他回来,忙忙地来看望,兄妹两见面,萧宪握住她的手道:“你等我一会儿,我见过老爷再回来。”

于是又先去萧卓书房,萧老爷却已经等候多时了。

萧宪很知道事情已经过了,此刻再把真相告诉萧卓,自然又生出另一场波澜。幸而虽然群臣之中有些议论纷纷,但毕竟真相超乎所有人预料,所以大多数人是猜都猜不到的,要隐瞒也是容易。

萧宪回来的路上早就把借口想过了,只说是因为南边谨州的事情,之前吏部派去的人投靠了叛军,导致皇帝猜忌,这些日子才将他留在宫中,如今事情已经澄清,天下太平。

萧卓果然信了大半儿,说道:“我也听说了南边的事,真是无妄之灾,你那吏部本来管的也算清明,怎么竟出了这种无君无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