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秘境女王(第2/3页)

“挂在什么地方,殿下?”女巫问。紧跟着,当大家还在想应该怎么回答的时候,她又笑了,声音柔和得如同银铃般,“瞧,你们都想搞清楚这个太阳是个什么东西,可是却又说不清。你们只能告诉我,太阳就像那盏灯。听我说,太阳是个梦,梦里的东西都源于现实, 灯是真的,而太阳不过是个神话故事。”

“啊,我明白了,”姬尔的声音低沉,绝望,“一定是这样。” 她说这话的时候,似乎觉得这还蛮有道理的。

女巫慢慢地重复道:“没有太阳。”声音更加柔和、深沉。他们都一声不吭。“没有太阳。”就这样过了一会,四个人明显挣扎了一番,接着他们齐声说道,“您说得对,没有太阳。”

“从来没有太阳。”女巫说。

“对,从来没有太阳。”王子、沼泽怪和两个孩子说。

这一刻,姬尔总觉得心里有什么事,她拼命地想啊想,突然她想起来了,可是又觉得嘴巴好沉好沉,最终她用尽全力说道:

“有阿斯兰。”

“阿斯兰?”女巫噔噔噔地加快了节奏,说道,“多好听!那是什么意思?”

“他是伟大的狮王,是他把我们从自己的世界召唤过来的。” 尤斯塔斯说,“他派我们来找瑞利安。”

“狮王是什么?”女巫问。

“啊呀,见鬼!”尤斯塔斯说,“你真不知道?我们该怎么来形容狮子呢?你见过猫吗?”

“当然,”女巫说,“我喜欢猫。”

“好吧,狮子有点——听着,有点——像一只大猫,它有鬃毛。不是马鬃,更像法官的假发,黄色的,它非常强壮。”

女巫摇摇头,“我明白了,”她说,“你们说的这个狮子和太阳都是一回事。你们看到灯,就想象出了一个更大更好的,也就是太阳。你们见到猫,就想出来一个更大更好的猫,还给它取名为狮子。好了,这都很有意思。老实说,如果你们还是小孩子,这么做就合情合理了。你看,如果你们并没有从我这个世界里学到什么,所以想象不出来。我的世界是唯一的真实世界。话说回来,你们两个也已经够大了,不适合玩这种游戏。至于你,王子殿下,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竟然做得出来!知不知道什么叫害臊?过来,把这套孩子气的把戏收起来。回到真实世界中,我还有事儿要你们做。没有纳尼亚,没有地上世界,没有天空,没有太阳,也没有所谓的阿斯兰,现在大家都睡去吧。明天开始,要懂事些。不过现在还是睡觉去吧,枕着软软的枕头, 美美的睡一觉,不要再做任何荒唐可笑的梦。”

王子和两个孩子站在那里,脑袋耷拉着,脸红红的,眼睛半睁着, 浑身瘫软,魔法就要完全控制他们了。不料普德格勒姆拼命地走到火炉旁,干了一件非常勇敢地事。他光着脚去踩火,把炉子里大部分烧着的木柴都踩成了灰。尽管他知道会被火烧伤,但是不会特别严重。因为他的脚上有硬硬的蹼,而他本身又是冷血的。这样一来,立刻就发生了三个改变:

第一,那股香气变淡了。尽管火还没有被完全扑灭,但也已经灭了一大半,加上空中弥散的沼泽怪被烧伤的脚臭味,已经不全是魔法的气味了,每个人顿时清醒了许多。王子和两个孩子抬起头,睁开了眼睛。

第二,女巫一改甜蜜的声调,扯起嗓门,大喊道:“你在干什么? 竟敢动我的火,你这团烂泥巴,我要把你烧死!”

第三,疼痛让普德格勒姆完全清醒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内心的想法。想要破除魔法,没有什么比剧烈疼痛更加管用的了。

“我说,夫人,”他从火炉边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我说。您刚才说的都对,这完全有可能。我一向喜欢凡事往坏处想,然后再往好处想。你完全可以那么做。就算那样,我还要说。假如我们只是梦见, 或者说想象出来的那些——树木、草地、太阳、月亮、星星甚至阿斯兰。就算那真的只是想象,而你的王国是唯一的世界。那么我想说, 为什么捏造出来的东西要比真实的东西还要重要呢?那么我觉得这个世界实在太可悲了,想来也有趣。如果像你所说,我们在玩这些小孩子的游戏,可是这个游戏居然能把你的真实世界打得落花流水, 因为我只会忠实于这个游戏世界。即便世界上没有阿斯兰,我也要站在他那边;即便没有纳尼亚这个地方,我也要像个真正的纳尼亚人那样生活。所以,感谢您招待我们吃饭,要是这两位先生和小姐都准备好了,我们现在要出发,离开这里寻找理想世界。也许我们的生命很短暂,但如果这个世界跟你说的那样沉闷,我们并没有多大损失。

“哦,好啊!普德格勒姆真是好样的!”尤斯塔斯和姬尔大叫道。王子则突然叫嚷起来:“小心!看女巫!”

大家不寒而栗。

她手里的乐器掉了下来,两只胳膊紧紧贴住身体,两只脚缠在一起然后突然不见了,她的长裙突然变成了一根蠕动的绿柱子。柱子歪歪扭扭左右摇摆,满身是节,没有主心骨。她的头高高地后扬,鼻子变得很长,头上只剩下了火红色的眼睛,眉毛和睫毛都不见了。说时迟那时快,他们什么都没做女巫就变成了一条毒蛇,绿幽幽的像是毒药一样,像姬尔的腰那么粗的躯体在王子的腿上缠了两三圈, 还打算把王子拿着剑的那只手给圈住。幸亏王子举起双臂,她只缠住了胸部——打算像勒木柴一样把王子的肋骨勒断。

王子用左手,抓住蛇颈,拼命地想要把它掐死。蛇的脸(如果还能称其为脸)离他的只有五英寸。蛇精不停地吐着信子,差点就够着王子了。接着,他又举起右手,抽出剑劈下去。普德格勒姆和尤斯塔斯都抽出武器冲上去帮助他,又刺了三下。尤斯塔斯一下子刺在了蛇身上,这一击并不怎么样,蛇鳞都没有刺穿,王子本人和普德格勒姆倒是击中了蛇颈。蛇精虽然还是没死,但是绕在瑞利安腿上和胸脯上的躯体已经松了。他们又刺了好几下,终于把蛇头砍掉。蛇精不停的扭动,你肯定能想象得出来,地板被她搞得多糟。

三个征服者站在那里,面面相觑,喘着粗气,久久没有说话。好大一会儿,王子才缓过劲来说:“谢谢你们!”姬尔则聪明地坐下了, 沉默不语,心想:“我真希望自己别昏过去,也别哭,没出洋相。”

“我母后的仇报了,”瑞利安说,“这条蛇肯定就是多年前我在纳尼亚森林的喷泉边追捕的那条。这么多年,我居然成了仇人的奴隶。不过我很高兴,这个恶毒的女巫终于现出原形。无论是良心上还是荣誉上,我很难去杀死这个女人。来照顾一下这位小姐。”他指的是姬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