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沿途遇险(第3/4页)

他们的前方出现一大片平坦而闪亮的东西。沙斯塔还来不及猜测那到底是什么,就听到一阵哗啦哗啦的水声,并发现自己吞了半口咸水。原来,那片闪亮的东西是一个狭长的海湾。两匹马儿正在往前泅泳,海水直淹到沙斯塔的膝盖。他们背后响起一声愤怒的吼叫,沙斯塔回过头来,看到一个庞大而毛茸茸的可怕身影蹲伏在水边;但是仅有一只。“我们想必已经甩掉另外一头狮子了。”他心想。狮子似乎认为,这些猎物并不值得让它弄湿身体;至少它并没有跳到水里来追赶他们。两匹马儿肩并肩地朝前泅泳,游到了海湾中央,在这里可以清楚看到对面的海岸。那个泰坎到现在都还没说过一句话。“但只要等我们登上海岸,”沙斯塔心想,“他就一定会开口询问。那我该怎么说才好?得赶快编个故事。”

然后,他突然听到有两个不同的嗓音在他身边交谈。

“哎哟,我好累哦,”一个声音说。“闭嘴,赫温,别当个笨蛋。”另一个声音说。

“我这是在做梦吧,”沙斯塔心想,“我发誓我听到另外一匹马儿开口说话了。”

没过多久,两匹马儿就停止游泳,开始踏水而行。才一会儿,在一阵冲过他们腹侧和尾巴的哗啦水声和八只马蹄踏过碎石的嘎嗒嘎嗒声中,他们终于登上了峡湾另一边的海滩。沙斯塔惊愕地发现,那个泰坎竟然无意多询问。他甚至连看都没看沙斯塔一眼,反倒急着催促他的马儿继续往前走。但布里却一个箭步赶上前来,挡住了另一匹马儿的去路。

“布噜……呵……哈!”他喷着鼻息说,“别急着走!我听到你说话了,听得一清二楚。没必要再装了,夫人。我已经听到你说话了。你跟我一样,也是一匹会说话的马儿,纳尼亚王国的能言马。”“就算她会说话,那也不干你的事,”那名陌生的骑士凶巴巴地说,并用手按住剑柄。但她的嗓音却已向沙斯塔透露了一个事实。“哎呀,是个女孩子嘛!”沙斯塔惊呼。

“我是一个女孩子,又关你什么事啊?”陌生人厉声吼道,“你也只是一个男孩子:一个粗鲁、平凡的小男孩,八成还是个偷了主人马匹的奴隶。”

“这个你也知道?”沙斯塔说。

“这位泰坎希娜(女泰坎),他不是小偷,”布里说,“至少,就算真有谁偷了东西,那也该说是我偷走了他。再说,这虽然不关我的事,但你总不会以为,我在异国路上碰到一位女同胞,竟然连话都不跟她说一声就匆匆走开吧。我当然要跟她打个招呼啊,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嘛。”

“我也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母马说。

“你给我闭嘴,赫温,”女孩说,“看看你给我们惹来什么麻烦。”

“我看不出这有什么好麻烦的,”沙斯塔说,“你要走就快走啊。又没人拦着你。”

“你就算想拦也拦不住。”女孩说。

“人类这种动物还真是爱吵架,”布里对母马说,“他们简直就跟骡子一样难缠。别理他们了,我们来好好聊一聊。依我推断,你的身世大概跟我差不多吧?小时候被抓到这儿来,在卡乐门国做了好多年的奴隶,我没猜错吧?”

“的确是这样,先生。”母马答道,并发出一声忧伤的嘶鸣。

“那现在呢,你也许是在逃亡吧?”

“叫他少管闲事,赫温。”女孩说。

“我才不要呢,阿拉维斯,”母马说,耳朵贴向脑后,“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逃亡,我同样也在逃亡啊。而且我相信,像他这样高贵的战马,是绝不会出卖我们的。我们是在逃亡,想逃到纳尼亚王国。”

“好,那我告诉你,我们也是一样,”布里说,“这你肯定早就猜到了。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小男孩,在三更半夜骑着一匹战马奔驰,这显然是在逃亡。不过呢,请原谅我这么说,一位出身高贵的泰坎希娜,在深夜孤零零地骑马狂奔,身上穿着她兄弟的盔甲,而且还神经兮兮地要大家少管闲事,不准别人问她问题。好,要是其中没有蹊跷的话,那你们就把我叫作做粗活的劣马好了!”

“那好吧,”阿拉维斯说,“被你猜中了。赫温和我的确是逃家了。我们想要到纳尼亚去。好了,那你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哎呀,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为什么不干脆一块儿走呢?”布里说,“我相信,赫温夫人呐,你应该会愿意接受我这份心意,让我在路上帮助你、保护你吧?”

“你干吗老是不理我,反倒去跟我的马儿说话呀?”女孩问道。

“对不起,泰坎希娜,”布里说,耳朵微微歪向后方,“但这是只有卡乐门国的人才会说的话。赫温和我可是自由的纳尼亚子民呐,而我猜想,既然你现在是要逃到纳尼亚王国,那就表示你自己也想做个纳尼亚人。这样的话,赫温就不再是你的马儿了。说不定还会有人说你是她的人呢。”女孩张开嘴想说些什么,但接着又闭上嘴。显然,她过去从来没想到过这些。

“但事情还是一样,”过了一会儿她又开口说,“我看不出我们一起走有什么好处。这样不是更容易引人注目吗?”“正好相反。”布里说,母马也说:“喔,拜托让我们一起走吧。这样我会觉得放心多了。我们甚至连该走哪条路都搞不清。我相信像他这样杰出的战马,一定比我们懂得多了。” “喔,好了啦,布里,”沙斯塔说,“就让她们自己走算了。难道你还看不出,她们根本不想跟我们一起走吗?”

“我们想啊!”赫温说。

“听着,”女孩说,“我是不反对跟你一起走,战马先生,但这个男孩呢?我怎么知道他会不会是奸细?”

“你凭什么一眼就认定我会对你不利?”沙斯塔说。

“安静,沙斯塔,”布里说,“泰坎希娜的疑问相当合理。我可以替这个男孩做担保,泰坎希娜。他是我的好朋友,对我一直都非常忠实真诚。而且照我看来,他要不是纳尼亚人,就一定是阿钦兰人。”

“那好吧。我们就一起走好了。”但她还是没跟沙斯塔说话,很明显,她愿意跟布里一起走,却懒得理会沙斯塔。

“太棒了!”布里说,“现在隔了一道海湾,那头可怕的野兽就抓不到我们了,所以呢,现在请你们这两位人类替我们把马鞍卸下来,大家休息一会儿,好好聊一聊,彼此认识一下。”两个孩子各自替他们的马儿卸下马鞍,两头马儿吃了一点儿青草,阿拉维斯也从她的马鞍袋里取出一些相当美味的食物来。但沙斯塔现在正生着闷气,因此他只是逞强地说谢谢,不用客气,他一点儿也不饿。然后故意抬头挺胸,努力摆出一副他自认为最威严、最高贵的高尚风度,但可惜的是,渔夫住的小屋通常并不是学习高尚风度的好地方,所以结果可想而知。他心里也有些意识到自己的表现有多糟糕,这让他的心情变得更加闷闷不乐,举止也显得比先前更加笨拙。但两匹马儿却聊得兴高采烈,交情越来越好了。他们一起回忆纳尼亚王国的情景,都对一些同样的地方念念不忘:“海狸水坝”上面那片牧草地,还发现他们竟然是远房表亲。这种情形使两个人类感到越来越不自在,最后布里终于开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