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投掷游戏(第2/5页)

“嗯,”罗兰说。“我朋友……谢谢你。”他接过卡伦递过来的火柴,点燃香烟。“我朋友好久没回来了。我猜他一直很牵挂这一切。”

“上帝啊,”卡伦感叹。“时空闯客!我家里来了时空闯客!简直不敢相信!”

“怎么没有杜威·伊文斯?”埃蒂问。“你没有杜威·伊文斯签名的棒球。”

“什么?”卡伦反问,带着浓重的缅因口音。

“哦,也许他们这时还没开始这么叫他,”埃蒂几乎是自言自语。“德怀特·伊文斯呢?那个右翼手?”

“噢。”卡伦微微颔首。“我只收集最棒球员的签名,难道你不知道吗?”

“杜威绝对出类拔萃,相信我,”埃蒂说。“也许现在他还没有资格进约翰·卡伦的名人堂,但是再等几年,等到一九八六年。顺便说一句,约翰,同是棒球迷,我想告诉你两个词,想听听吗?”

“当然,”卡伦回答。他发这两个字的方式和卡拉人一模一样。

与此同时,罗兰深吸了一口香烟,缓缓吐出一口气,然后皱起眉头,仔细打量起手里的香烟。

“罗杰·克里门斯,”埃蒂说。“记住这个名字。”

“克里门斯,”约翰·卡伦重复了一遍,一头雾水。这时在基沃丁湖的对岸,更多警车鸣笛尖啸而过。“罗杰·克里门斯,好的,我记住了。他是谁?”

“你会想要他的签名的,就放在这儿,”埃蒂边说边敲了敲柜子。“也许就放在贝贝·鲁斯的同一层。”

卡伦眼睛一亮。“透给我点儿消息,小伙子。红袜队最终到底赢没赢?他们有没有——”

“这根本不是香烟,不过是些混浊的气体,”罗兰责备地看了卡伦一眼。那种眼神如此不像罗兰,把埃蒂逗笑了。“根本毫无味道可言。这儿的人真的就抽这个?”

卡伦把香烟从罗兰指间抽出来,掐掉滤嘴,又递还给他。“现在再试试,”他说完又转向埃蒂。“啊?我刚刚帮你们脱离了险境,所以你欠我一个人情。到底有没有拿到冠军?至少到你的年代为止?”

笑容从埃蒂脸上隐去,换上颇为严肃的表情。“如果你真想知道,约翰,我可以告诉你,但你真的想吗?”

约翰吐了口烟,沉吟了一会儿,答道,“不想。知道了就没意思了。”

“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儿,”埃蒂显得有些兴奋。约翰给他的药片开始起作用,他觉得兴奋了起来。有点儿。“你一定要活到一九八六年,会有大惊喜。”

“是吗?”

“绝无虚言。”说完埃蒂转身对枪侠说。“我们的包袱怎么办,罗兰?”

直到此刻,罗兰才想起这回事儿。他们的所有家当,包括埃蒂从图克的百货店买的小刀,和罗兰的旧杂物袋,那个在时间的另一端他父亲送给他的小袋子,都在进杂货店店门前,具体说,是在被扔进店里之前,扔在了外面。枪侠隐约感到,他们的包袱现在还应该躺在东斯通翰姆杂货店门前的地上,但他也记不太清了;当时他一门心思就是怎么让埃蒂和自己在被那些家伙的来复枪轰掉脑袋之前脱离险境。想到长久以来陪伴他们的物品已经在吞噬了杂货店的大火里付之一炬,他心里不禁一抽,但这样的结局总比落到杰克·安多里尼手里要好。瞬间,罗兰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生动的场景,他的旧杂物袋挂在安多里尼的皮带上,就像一只烟袋(或者更像敌人的头骨),来回摇摆。

“罗兰?我们的——”

“我们的枪还在,其他的都不需要,”罗兰的语气比他自己想象的更加生硬。“杰克有那本小火车的书,如果需要我也可以再做一个指南针。否则——”

“但是——”

“如果你是说你的包裹,小伙子,我可以在适当的时候帮你打听打听,”卡伦提议。“但是现在,我想你的朋友说得对。”

埃蒂也明白他的朋友说得对。他的朋友几乎总是对的,这也是埃蒂始终痛恨的一点。他妈的,他想拿回他的包袱,不是为了里面的干净牛仔裤和两件干净衬衫,也不是为了多余的弹药或者那把小刀,尽管那把刀确实很好。袋子里面装着苏珊娜的一束头发,到现在还萦绕着她的气息。那才是他真正想要的。但是已经不可能了。

“约翰,”他问,“今天是几号?”

约翰灰色的眉毛微微一扬。“你说真的?”埃蒂点点头,他回答:“七月九号。公元一九七七年。”

埃蒂撅起嘴,吹了一声口哨。

罗兰指间捏着渐渐燃尽的骆驼牌香烟的烟屁股,走到窗边向外张望。房子后面除了树林什么都没有,卡伦口中的“基沃丁”在树木间闪出点点亮蓝。但是那柱浓烟继续向天空蹿升着,仿佛在提醒他,这里的一派静谧给他的平静感不过是错觉。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儿。无论他多么担心苏珊娜·迪恩,现在他们既然来到这里,就必须找到凯文·塔尔,了结双方的事情。而且必须尽快。因为——

仿佛读透了他的心思似的,埃蒂替他把下半段的念头说出口:“罗兰?越来越快。这一边的时间正走得越来越快。”

“我明白。”

“也就是说,无论我们要做什么,必须一次性成功。在这个世界时间不会倒转,一切不能重来。”

这点,罗兰也明白。

※※※※

①米克·杰格(MickJagger),滚石乐队(theRollingStones)的主唱。

②《综合医院》(GeneralHospital)和《指路明灯》(GuidingLight)均为美国著名的肥皂剧。

2

“我们要找的那个人从纽约来,”埃蒂告诉约翰·卡伦。

“嗯哼,夏天这儿有很多从纽约来的人。”

“他的名字叫凯文·塔尔。他的朋友亚伦·深纽应该和他在一起。”

卡伦从收藏棒球的玻璃柜里拿出一只有卡尔·亚斯特詹斯基签名的棒球,签名的字体很奇怪,似乎只有职业运动员才写得出来(据埃蒂以往的经验来看大多是因为那帮人有拼写困难)。他把棒球从右手掷到左手,又从左手掷到右手。“六月一到,外地游客成群涌到这儿来——你们也知道的吧?”

“我知道,”埃蒂此时已经感到有些绝望,甚至觉得凯文·塔尔可能已经落到了老丑怪安多里尼的手里。也许杂货店的那场伏击不过是杰克的餐后甜点。“估计你不能——”

“如果我不能,那他妈的我还不如退休呢,”卡伦显得兴致勃勃,顺手把棒球扔给了埃蒂。埃蒂右手接住棒球,用另一只手的指尖细细摩挲着红色的签名标记。出乎意料地,他觉得喉咙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倘若一只这样的棒球都不能证明你回了家,还有什么能?可是这个世界已经不再是他的家。约翰说得对,他的确是个时空闯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