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第3/4页)

然后轮到了艾玛,但她对讲自己的故事不感兴趣。

“为什么不?”奥莉弗哀诉道,“快点,讲讲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有异能的。”

“陈芝麻烂谷子,”艾玛小声抱怨道,“与任何事都无关。再说我们是不是最好想想未来而非过去的事?”

“有人在耍赖了。”奥莉弗说。

艾玛起身离去,朝没人会打扰她的车厢后部走去。我等了一两分钟,免得她觉得我是紧追过去,然后走过去坐在她旁边。她看到我过来便藏到一张报纸后面,假装读报。

“因为我不喜欢谈论那个,”她从报纸后面说,“这就是原因!”

“我什么也没问。”

“是,但你本打算问的,所以我帮你省去麻烦。”

“只是公平起见,”我说,“我先跟你说点我的事。”

她从报纸上面盯着我,有点好奇:“但难道我不是已经了解了你的全部吗?”

“哈,”我说,“不完全是吧。”

“好吧,那么说三件我不知道的有关你的事,只能说惊人的秘密,拜托。快,现在就说!”

我绞尽脑汁想虚构一些关于我的趣事,却只能想到一些囧事:“好的。第一件,我小时候对电视上的暴力镜头实在很敏感,我不了解那不是真的,即使只是一只卡通老鼠殴打一只卡通猫,也会把我吓得哭起来。”

她把报纸放低了一些。“愿上帝保佑你幼小的灵魂!”她说,“现在再看看你啊——直接刺穿怪物渗着黑液的眼球。”

“第二件,”我说,“我在万圣节出生,父母告诉我,当我敲别人门时他们给我的糖果是我的生日礼物,八岁前我都信以为真。”

“嗯,”她说,又把报纸放低了一些,“这个只算中等惊人,不过你可以继续。”

“第三件,当我们初见时,我坚信你会割断我的喉咙。可即便怕得要命,头脑里还是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说‘如果这是你见到的最后一张脸,至少这是一张美丽的脸孔’。”

报纸滑到她腿上。“雅各布,这……”她看着地面,然后看向窗外,随后目光回到我身上,“说得真贴心。”

“是实话。”说完我把手滑过座椅放在她手上,“好了,该你了。”

“我不是在试图隐瞒什么,你要知道,只是那些发霉的故事让我感觉自己又回到十岁那年,而且很多余。不管间隔多少个美妙的夏日,那种感觉从未离去。”

那个伤害仍然跟着她,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仍然会疼。

“我想了解你,”我说,“你是谁,从哪里来。就是这样。”

她不自在地挪动了一下:“我从没跟你说过我的父母吗?”

“我知道的全是从戈兰那里听说的,在冰屋的那个晚上。他说他们把你送给了旅行马戏团?”

“不,不完全是。”她滑坐到她的座位上,声音变得很轻,“我认为让你知道真相好过任你听信谣言和猜测。所以,事情是这样的。”

我才刚刚十岁的时候异能就开始显现了。在我睡觉的时候床不断着火,直到父母撤走了我所有的被单,让我躺在一张光秃秃的金属小床上,小床放在一间空荡荡没有任何可燃物的屋子里。他们认为我是个爱说谎的纵火狂,我似乎从未被烧伤的事实恰好证明了这一点。但是我不可能被烧伤,起初甚至连我自己也不知道。那时我十岁:对任何事都一无所知!那是非常可怕的事,异能显现的时候你不明白自己身上正在发生什么,不过这也是几乎所有异能儿童都要经历的恐怖体验,因为我们当中很少有人的父母是异能人。”

“我能想象。”我说。

“头一天,所有人都知道,我跟大米布丁一样普通,而后一天我两只手掌就感到奇怪的瘙痒。它们渐渐变得红肿,然后变热——太热了于是我跑到杂货店把手埋进一箱冷冻鳕鱼里。当鱼开始解冻发臭时,杂货商又把我赶回了家,要求我母亲赔偿所有被我破坏的东西。到这时我双手烧了起来,冰只让情况更糟了!最后,它们着火了,而我确定自己完全疯掉了。”

“你父母怎么想的?”我问。

“我妈妈是个极其迷信的人,她从房子里跑出去再没回来。她觉得我是个恶魔,通过她的子宫直接从地狱里生出来。那个老男人采取了不一样的方式,他打我,还把我锁在房间里,当我试图烧穿房门时,他用石棉床单把我捆了起来。像那样把我捆住好几天,偶尔用手喂我吃东西,因为他不够相信我,不敢给我松绑。那对他来说是好事,因为他给我松绑的那一刻我就会把他烧焦。”

“我希望你那么做了。”我说。

“你真贴心。但那不会有任何益处。我父母是很差劲的人,可假如他们不是,或者假如我跟他们在一起更长时间,毫无疑问,‘空心鬼’早就找到我了。多亏了两个人我才能活下来:我妹妹,茱丽亚,她在一个深夜为我松绑,因此我才能最终逃跑;还有佩里格林女士,一个月后她发现了我,那时我正在一个旅行马戏团做吞火表演。”艾玛惆怅地笑笑,“遇到她的那天,我称之为生日。那一天我遇到了自己真正的妈妈。”

我的心有些被触动了。“谢谢你告诉我。”我说。听了艾玛的故事让我感觉离她更近,也让我在自己的困惑中没那么孤单了。每一个异能人都挣扎着度过了一段痛苦不安的时期,每一个异能人都努力过。我们之间明显的不同是,我的父母仍然爱我,尽管和他们之间有过一些问题,但我也用自己安静的方式爱着他们。想到我现在正在伤害他们,心就持续地痛。

我亏欠他们什么?对他们的亏欠与我所欠佩里格林女士的相比,或者与我对爷爷应尽的义务、与我对艾玛甜蜜又沉重的感觉——每当我看着她,这感觉就变得更加强烈——相比,孰轻孰重呢?

天平总是向后者倾斜。但最终,假设我熬过这一劫,我将不得不正视自己所做的决定以及造成的痛苦。

假设。

设想总是把我的思索推回此刻,因为设想很大程度上仰赖于保持清醒。如果我分神,就不能有所察觉。设想要求我全心在场并参与到当下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