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燕云经营相公(第2/4页)

“路先生,学生曾听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学生就是想让先生利我大越之器,别无他意。”

“你走吧,我师父过了七十,不必服役。”那个壮汉又出来喝道。

“学生不敢让先生服役,学生愿以师礼待先生,只求先生指点我燕云工匠。学生不求宝物,只求利器。”

路增沉思片刻,道:“老朽不愿钻研杀人之器,大人请回吧。”

诚如一盆冷水浇在头上,不过我并不死心,道:“先生可知兵家之祖孙宜子?孙宜子也不愿钻研杀万人之道,却还是领兵终身,正是因为以暴止暴,以暴抗暴。先生,杀人之器亦是救人之器啊。”

我见路增不说话,继续道:“先生,学生身负汉奸之骂名不是一日了,但是手中苦无利器,如何与强敌周旋?只好忍辱负重,还请先生怜悯,怜悯燕云数十万生灵!”

路增看着我,沉思半晌,道了句:“好吧。”

我让路增登车,给他徒弟孟览买了一匹马,回云州去了。

车上,路增知道我才不过三十,听了我的遭遇也是唏嘘不已,连孟览也不由对我肃然起敬。

我却因为此行的巨大收获而兴奋不已。

到了云州官署,我让人拨了一套宅院给路增,作为他的作坊和居所。本来孟览还抱怨什么,不过见过我的官署之后就不再有什么怨言了。

最开心的还是章仪,在我身边蹭了很久才端来饭菜,差点把我饿死。

“巾帼园如何了?”我问她。

章仪笑道:“现在全城的妇人都喜欢来,是越来越挤了。不过,你为什么把妇人都集中起来聊天呢?还供应茶点,我真看不透你呢。”

“华夏历来重男轻女,其实我倒觉得妇人不比男子差。我的性格里若是还有那么一丝值得褒扬的,恐怕都是娘教的……”我叹了口气,继续扒饭,“我要让云州的子孙,从他们的母亲那里学会做人的道理,所以我先要把道理告诉这些妇人。而且,妇人最会嚼舌头,我的政军策略若是由她们传播,更快些。”

“但是论见识……”

“所以我要你去啊,就算你的见识不足,还有你夫君呢。”章仪笑着打我,我继续道,“而且我也不怕她们乱说,这世上得了便宜还要卖乖的到底不多,你只要告诉她们得的便宜就是了。”

“嗯,她们近来就在说你的养马法,都觉得养马比不养马上算,而且现在马价低得离谱呢。”

我笑了笑,道:“你们也别光顾着聊天说地,布也得给我织出来,我还要用布换马呢。不过我高价买来的匈厥古马,便宜一半卖给他们,真胸闷啊,呵呵。娘子啊,为夫也想学骑马,你教我吧。”

“你也骑马?”章仪瞪大了眼睛,“可你的腿。”

“策马狂奔是不可能的,但是坐上去装装样子总能够吧。我是要做个表率,连他们残废的父母官都骑马,男人不会骑马就要被人看不起。你记得戚肩吗?他在北疆小小年纪就会骑马,说明并非人的因素,而是长官的原因。只要长官鼓励,百姓就能做到。”

说到戚肩,我的心又飘到了高济,不知道现在高济的情形如何了。

我让刘周找了两匹匈厥古战马,苦练许久总算能够安安稳稳坐在马鞍上了。这几天骑着马到处巡视,着实引起了全城的轰动。

一日,正要去州里的义学给那些穷苦孩子授课,路增来找我。

我让人给路增牵了马,并驾而行。

“大人要草民改的弩已经改好了。”路增把一把怪弩递给我,“此弩能一次发射三支弩箭,下面的箭盒里能装五排十五支弩箭,又有压簧,上面的射出之后下面的会自动顶上。兵士只需扳动这个括机就能上弦。”

我抚弄着,道:“如此就能连发十八箭!果然是利器啊。”

“大人所言不差,原本弩箭不如弓快,但是老夫的这个弩比弓更快。大人请看,这个箭盒是能拆下来的,只要尺寸合适,战阵之上只需换个箭盒便可。”

我一个新手,按照路增的指导居然在马上也学会了如何换箭盒,简单易懂。

“能射多远?”我瞄了瞄望山问道。

“一百五十步。”

“一百五十步!”我虽然不是行家,但是能射一百五十步的弩也实在够远的了。

“老夫还设计了一种双兵弩,两人方能操作,能射五百步远。”

“路先生真是神人啊!”

“哪里,大人过誉了。老朽也早年也来过燕云,只看到一副死气,大人居然能让燕云重新活过来,这才是大才啊。”

我也有些满意,吐了口气,道:“重病不能用猛药,今年的收成应该不错,只要匈厥古人少来几次,三五年后燕云就能小康了。”

“到时大人也不必再背着汉奸之名了。”

我叹气道:“谈何容易,要想雪耻,单靠我燕云之力,非十数年之功是不成的。”

路增也没有说话,一直到了义学门口,路增道:“大人既然有事,老朽先告退了。”

“路先生,学生请你来,也正是想让你看看学生授课的情形,还请指教。”

“这……明大人学究天人,老朽只是一介草民,一个木匠……”

“先生何必自谦?”我笑着带路增进了义学。

这义学只是我振兴燕云的一环,却也是重要的一环,今日路增撞到了枪口上,我怎么可能不让他落水?

“夫子早安。”

我一进大堂,满座的学生们异口同声问安。我拱手算是回礼,道:“这位是路老夫子。”

“路夫子早安。”众学童乖巧的问候道。

路增愣了愣,道:“大人真是教导有方啊。”

“若是路先生不弃,请落座,待学生授课之后还有事详谈。”我微笑道。

路增在后面找了个空席坐下,教工也给他递上一本《字奁》和笔墨。

我翻开书页,带着学童们诵读起来,再教他们写法,讲解字意和用法。不知不觉过了一柱香的时候,我让他们提问,予以解答。等香燃尽,我让人发了糕点和豆乳,看着他们吃完才放他们回家。

“大人真是辛苦。”路增道。

我讲得有些热,松了松衣襟,道:“路先生觉得这些学童如何?”

“各个聪明,明师出高徒啊,呵呵。”

“路先生,学生还有一个不请之情。”

“大人尽管吩咐。”

“路先生,明年这些孩子就学完了字奁,也识得一、两千字了。所以学生就想,让他们学木工和铁工。”

路增沉吟片刻道:“老朽明白大人的意思,一技傍身总是好的,只是老夫……”

“学生不是让路先生收徒。路先生只需教他们些木工基本,能做个几案,修修门窗,削几把木剑便可。学生教他们读书也不是为了让他们考状元的,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