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第八章 煮沙成饭夜传刀

且说睡在客店的李清儿一早起来梳洗过后,心想那姓孟的又病发了罢,便去敲隔房孟义山的房门。

过了半晌房内也无人应答,还以为孟义山“羊癫”病发死于屋内的李清儿顾不得隐藏身份,抬手一击,震断了门后的木插,打眼一瞧,屋内空空如也,昨夜孟义山出去时所开的窗户还在原位。

等见到云敖的房间也是无人,李清儿心中奇怪:“这两人竟一夜未归?到哪去了?”

有些后悔昨日没跟去看看,李清儿回到房中枯坐起来,过了好半晌,那两人还是未回,客栈中的人来客往,外间的买卖吆喝,搅得清儿思绪烦乱无比,“那两人还不回来,我怎么办呢?要回家去么?”

“不,不能回去!我走的那天,娘还在唠叨什么:清儿呀,你都十八岁了,还不快找个婆家会没人要的!你看你姑妈家的小玉没到十五就嫁了人,生的娃娃都两岁了。”

小玉,哼!清儿撇了撇嘴,那个小时常拖着鼻涕跟在自己身后的小鬼么,连她都嫁了……

那天娘还劝她:“清儿,你会武艺又怎样?强煞也是个女儿家,早晚要嫁的,你这个倔犟性子,到了婆家要受气的。”

当时她小姐舞着拳头,对娘顶嘴道:“谁敢欺负我,我就打得他爬不起来。”

一辈子受着三从四德教育的娘亲大惊失色,不住的念佛,还把爹找来,哭着说女儿失了管教,是她的错。

气得清儿连夜跑了出去,在外流落了几天,使得大小姐饱尝了艰辛,后来才撞到孟义山这粗野家伙!

想到这里,清儿咬牙暗恨:“要不是朱蟠这惹人厌的猪三番两次上门,我也不会落得这么惨,被娘整天唠叨着婚事。那天在洛阳花市上被这厮遇到,就对我纠缠不休,哼!管他什么伊王世子,小姐照样给他个大耳光,那贼子还不罢手,第二日就要他父王上门提亲。”

“嘿!还是爹好,以什么小女顽劣失仪,粗俗鄙陋,入不得王室之门而婉拒了,不过她女儿真这么差劲么?”

那朱蟠脑子真是猪做的,还有脸来我家絮烦,弄得娘也帮他说话,讲什么伊王太子英俊潇洒,身份尊隆,嫁他也不差,亏了爹爹一直不应,对娘说什么妇道人家,不要多事。

爹也够苦的,每次那只“猪”来了都要辛苦应对,有一次酒醉后对我说:“伊王瞻隆心怀异志,想在王字上加顶‘白’帽子,倘若事败,祸连九族,我岂能将女儿嫁与他家。”

“加顶白帽子,那不是变成了‘皇’字,这伊王好大胆子,哼!我多收些他的罪证,让爹爹上报朝廷,省得那朱蟠整日来烦我!”

就在李清儿心绪起伏的时候,房外突有脚步声响起,外间有人道:“古捕头,这三个生客就住在这,小店向来可是奉公守法啊”

李清儿一听“古捕头”这三个字,心道:“坏了,这人怎么找到这来的。”

门被打开后,步入一名长相俊逸的青年,这人一袭白衣,手上拿把描金摺扇,瞧来甚是潇洒不凡,但是当他见了房内的李清儿,神情变得像是吞下了一颗大鸭蛋一般古怪。

那白衣男子对着李清儿叫道:“清儿小姐!你怎会在此?”

李清儿面露忿容,气道:“古振生,算你本事,你怎样找来的?”

那古振生道:“我是出来办案的,巡查到这家悦来栈。”

李清儿嘴里讥讽道:“哟,我说古大捕头,什么天大的案子,要劳动你这等高手亲自查店啊?”

古振声肃容回道:“马文明总兵被刺了,全城闭关三日,大搜刺客,军中和王府都已派人调查,我们捕快更需落力破案。

李清儿刚想说:“能杀得马总兵那等高手,必是武林有数的宗匠,哪是你这小捕快能抓的!”

“啊哟,不好,那两人一夜未归,听那云姓老瑶练气,武功分明绝顶,难道是他们杀的马总兵?”

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的李清儿接着却担心起来,“被姓古的臭捕快看见,一定会让我回家,我绝不回去!”

果然古振声开口道:“小姐虽会武艺,但那刺客武功奇高,现在城中甚乱,李大人很是担心,你一个单身女子容易出事,还是跟我回家吧。”

李清儿心念一转,向前走了两步,对古振声启唇笑道:“好啊,我同你回去。”

她那笑容清丽绝俗,皓齿半露,眉心红痣轻颤,说不出的妩媚风情,将个年方少壮的古捕头看得有些楞了。

趁他失神,李清儿突将右手食指一圈,发力一弹,嘶的一声,一股强劲的指风朝着古振生的胸前膻中大穴划空而至。

有些怔楞的古捕头怎也料不道李清儿会忽然出手,幸亏身为武者的直觉还在,在指风及体之前,险之又险的横移出三尺,避过了那缕指风。

“波!”古振声身后的窗纸被指力洞穿,露出个椭圆的破口,古捕头心中汗下,虽然早就听说李小姐有一身上乘武功,但总觉她一个官宦小姐能高到哪去,没想连“隔空打穴”都会使,要是再被她练到“指出无声”的境界,今天他大捕头算是栽在这了。

李清儿心知偷袭不成,打起来未必是这臭捕快的对手,口中愤恨道:“姓古的,我和你回去!”

※※※

喧嚣了一日的洛阳城沈寂下来,入夜的尚书府中只有何老尚书的寝室还亮着灯火。

老瑶云敖在房中大床上打坐,孟义山昨夜一番奔波很是疲惫,歪倒在桌上沈沈睡去。

只有可怜的老尚书被大寨主这不孝的“侄孙”以破抹布塞了嘴,粗粗的麻绳捆得跟端午的粽子似的,被扔在一旁的墙脚。

早上孟义山破门所见的老尚书的小妾翠红也被一般办理,塞到了床底。

当抹布入嘴时无论何尚书如何支吾反抗,大寨主只是一句:“爷爷晚上要睡觉的,你这老家伙趁机报官怎办。”

在床打坐的云敖突然两声大咳,把孟义山从梦中惊醒,一望云敖吐出了一大块黑紫的血块,在那里不住喘气。

“老云,你不会有事罢,我去叫人煮大碗参汤来喝怎样。”他大寨主还真不见外,把这当自己家了。

云敖把手一摇,止住了想借治伤之便,尝尝参汤滋味的大寨主。

孟大寨主很是忧虑的望着云敖道:“老云,常听说人到要死的时候,是什么也吃不下去的!你……”

云敖心下气道:“我老迈体虚,又受重伤,要是喝了大发大补的参汤,非立时毙命不可!”口中对大寨主道:“不妨事,我死不了,只是武功废了!”

大寨主“哦”了一声,对他道:“废了,重新练呗。”

云敖叹道:“我气海、关元全毁,生不出内息,怎能重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