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 第十二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第2/3页)

戒嗔对他轻蔑一笑,说道:“达摩下院差不多都到了,救你出去轻而易举!”小郡王一楞,被这个消息震住了,高兴中还有一丝惶惑,少林寺不可能为了救他一个人搞这么大声势,只是此时自身祸福难料,想不及那些。

从王室贵胄论落至此,这十余日幽禁生涯让他自觉生不如死,悲从心生,朱驹突地哭了出来,擦着眼泪说道:“可惜平海少年英雄,遭了贼子暗算,还没随本王建功立业就死于花月楼!老天何其不公!”小郡王是真心想让少林和尚帮助罗平海报仇,杀了孟义山。

戒嗔眉毛一扬,咬牙切齿道:“罗平海是我师父的俗家亲孙儿……他死于暗算,少林寺岂能甘休!只是那孟检使武功甚高,我在长街刺他一次不成,被迫远遁。院主不许我再次出手,不然早晚取他性命!”

“尊师是?”朱驹眼睛红肿,疑惑着问道。

他只知罗平海在少林弟子中地位很高,一些详情倒是不大清楚。两人都是未经风雨,心比天高的性子,是以极为投契,罗平海之死给朱驹打击不小。

“地罗神僧!”戒嗔将那没怎么动过的食篮提起,说道:“此处我不能久留,混进来就是通知你做好准备,把王府的道路图画出来,带回去商讨好接应路线,等后日入夜我们的人进来的时候,再带你冲出去!”

地罗神僧与达摩院雪庵、少林方丈大师并称三大高手,罗平海竟是地罗的亲孙儿,难怪戒嗔和金刚智悲敢在长街出手杀官。孟义山取祸之因就是他杀了罗平海。

朱驹也是惊讶万分,轻声说道:“我父王府里的布置本王多少知晓,自当一一绘明。只是机关陷阱重重,不如改在小王出家那天动手如何?从白马寺逃出洛阳也容易。”

朱驹自以为如此最为稳妥,幽禁了十多天,他没少琢磨和幻想着怎么跑,智识也有些长进,此时有人接应,自是把顾虑说明。

戒嗔听了,脸色黑黑的摇摇头,冷哼一声说道:“趁早打消此念吧,白马寺的法钦老和尚谁也惹不起的!等你到那里再想救人,我们方丈大师都没那面子。”

戒嗔和尚要小郡王简单勾画王府地图,揣入了怀中,青衣提篮,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至于原本送饭的家人,自是得了“急病”,由少林大和尚亲手送终,归入尘土,尸体僵硬多时了。

全城大搜捕接连持续了三日,昼夜轮换不停,除了迫切拿人以外,老孟搞这一手也是想让和尚们有所顾忌,逼迫他们停留在藏身之处不敢妄动,再乘机挖到少林寺的密窟,调集兵力将他们一网打尽。

这日巡检司衙门大开,孟大人升堂理事,出外巡查回来的一些差人都回报今日又无所见。孟义山心头有些气闷,能避过他的彻查,连点痕迹都不留下,还真是低估了少林派潜踪匿迹的能力。

眼下只剩下外面一些荒郊野岭搜索不到,和城中几处显官的家宅没动过了。

“真他妈的奸狡贼滑!”老孟气得连声怒喝!摸不清敌手的动向,在少林寺做出行动之前他有劲无处使。

费时劳力一番也并非没有收获,查不到的就那么几处,都是城中有势力的人物,或是大官,或是世族,碍于情面和惹不起,差役们难免有所遗漏。

孟义山沉着脸想了半天,返身回了后堂,召来钱伦与严文芳。

老孟把情况和两个人一讲,钱伦眉头紧皱,拈着鼠须说道:“少林和尚来此必有图谋,没有不透风的墙,大人把人手分派下去,在那些大户的门口盯稍,一有发现才好看情况处置……”

听到要和少林寺对着干?钱帐房心里早就吓得丢了魂了,哪还有什么计议,只是应付着说了两句,额头已然汗下。

孟义山冷笑着没说话,又拿眼看了看在一侧端坐的严文芳,问道:“先生怎么看?”

严文芳淡淡一笑,说道:“这种江湖谋算非我所长,只能给孟兄分析一下。少林寺在中原尤其是关洛一带的声势如日中天,千载传承,几十代积累的威望,执武林白道之牛耳,弟子信众们多如牛毛。与之对敌不可大意。”

“嗯……够麻烦。”山贼摸着下巴沉吟道。他能树立起对抗少林寺的信心实在不易,对手太强了。

严文芳轻笑道:“麻烦还在后面,有不少世家大户为其充当护法檀越,相互之间勾连密切。为求得寺里的保护,每年不少银钱供奉,又在地面上给少林派的人行事方便,僧官勾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语含嘲讽,提起了少林在俗世中的人脉。

孟义山听了点点头,心知和尚们支援朱驹叛乱,参与拥立藩王的权位争夺,本来就不是什么念经吃菜的善主!

少林方丈想要借伊王父子之战来削弱双方实力,枚平战祸,这正符合洛阳本地望族的意愿。这次达摩下院潜入洛阳,如果有他们从中牵扯,帮助藏匿少林僧人,巡检司的清乡自然难以奏效。

“谁家要是窝藏和尚……老子就拿谁开刀!”孟义山狞笑着说道。

少林和尚如果说是六根不净,老孟就是官匪一家。他殚精竭智的想做一票买卖都没机会,如果真有勾结少林寺的大户人家,那可是送上门的肥羊!可得带齐弟兄上门杀他个人仰马翻,狠捞一笔财货。

严先生一见老孟杀气腾腾的架势,就知道他心里没琢磨好事,摇头苦笑了一下,说道:“少林僧人若图谋行刺伊王,很可能会选在小郡王出家的日子,混入白马寺,偷袭刺杀占有地利,眼下应该不会有大动作……”

严文芳话音一顿,摇头道:“可在长街上行刺孟兄,抢先暴露了行踪,这一手却是难以琢磨。”

老孟摇了摇头,心里也是想不明白,叹道:“娘的!管他怎么,以静制动。”他第一次碰到这种郁闷的情况。

一时室内三人谁也没说话,只余下火炉燃烧银霜炭的噼啪声渗入耳际。孟义山忽地想起一事,询问钱伦:“从叶家庄带过来的那些獒犬怎样了?训养好了就牵出去试试!狗鼻子灵,兴许能闻到和尚的味!”

钱伦见大人问起这个,谀笑着说道:“都训练好了,这就叫犬师带到廊下看看!”

他笑呵呵的跑出去,不大功夫将养犬人带了过来。叶庄主曾派人远赴藏边,重金觅得了几头獒犬幼崽,找来专人调教用以看门护院,显示威风。叶家一败,这些东西就都让老孟给笑纳了。

几个人走出房来到外面一看,廊下立着七头小牛犊般的黑色巨犬,脖颈处鬃毛如狮,身上短毛竖立,眼角吊起,见人来了也不吠,只以眼神阴森的盯注。

孟义山毫不顾忌的上前抓住其中一只的鬃毛,向那犬的头上抚去。那獒犬虽然凶狠,倒也认得主人,有犬师在旁喝斥,乖乖的任由老孟碰触。只是神情颇为不耐,已把白森森的獠牙支了起来,表情狞恶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