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春暖花开(第2/3页)

“陪一个也是陪,陪一群也是陪,我看她们今晚上都有闲,就都叫来看雪……”

“我带蚩尤先走,”云锦扶起蚩尤,“你们太多人一起看雪不方便。”

“那公主,我改日再去拜会你啊!”刑天在云锦的背后喊。

云锦用她纤细的身子架起蚩尤高大的身躯,几乎被他鲜红的战袍覆盖了。她没有回答,也没有叫门口的侍卫,只是艰难地扶着蚩尤一步一步走向门边。

“小公主,”刑天的声音在她背后,忽然清晰起来,“你以前经常哭,现在不哭了,可是我还是觉得你以前的样子比较可爱。”

云锦回头,看见刑天眯起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看她。他的眼神神秘难解。

“其实少君虽然忘记了很多事情,可是他至少记得他是蚩尤。你喜欢的不就是蚩尤么?”刑天大笑着推开了窗户,解下肩头的战袍搭在阿萝的肩膀上,他搂住阿萝拍拍她的肩膀。细碎的雪花在他身边簌簌飞落,他就着寒气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下雪很好看,”刑天看着窗外,“虽然看的人多了点,可是我们还是一起在看雪嘛。我又没有骗你。”

清晨,阳光普照,夜色融化。

被太阳晒烫了屁股的蚩尤爬起来,使劲揉揉自己的眼睛。屋子是他的屋子,刑天打呼噜的声音依然在隔壁,尘埃中弥漫着一股熟悉的味道,白衣的小公主正在门边研磨芝麻。

“你醒了,”云锦说:“我烧了热水,把碎芝麻和麦子一起煮给你作早饭。不管你记不记得,以前你很喜欢吃芝麻粥的。”

蚩尤没说话,呆呆地看着云锦把碎芝麻和麦粒混在一起。炭火炉子上温着热水,她把芝麻和麦子都撒进了陶罐里。

“要热上小半个时辰。”云锦轻轻扇着火。

“我闻见芝麻粥的香味了!”睡梦中的刑天忽然坐起来,抹了抹嘴,“好香!分我一碗!”

魑魅冷着脸坐在旁边,魍魉扯住刑天诺大的身躯,“大个子,那不是给你吃的,你别添乱!”

“喜欢么?”云锦跪坐在蚩尤的旁边,看他默默地喝着加了糖的芝麻粥。

“喜欢。”想了很久,蚩尤点点头。

“那我以后早上煮了给你吃好不好?”

“云锦……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因为你喜欢吃芝麻粥,”云锦淡淡地笑,“虽然你什么都忘记了,但是你还是蚩尤,至少还像以前那样喜欢芝麻粥。”

阳光里,云锦笑得甜美又冲淡,蚩尤呆呆地看着。

“分一碗粥喝就能导致人家家庭破裂?我还不信了。”刑天揣着双手,很不忿地坐在地下。

“魑魅,你说这个大个子是不是在北方冻傻了?”魍魉问他的师妹。

“呸!你们都是被骗的大傻子!”魑魅恨恨地说着,从窗户里翻了出去。

“看,那边,”云锦和蚩尤并马站在涿鹿原上,“我们就是在那里认识的,那时候你问了我三个奇怪的问题,刑天穿着一只铜盆。”

“是么?我忘记了。”蚩尤抓抓脑袋。

“不要紧啊,你现在记住了么?”

“记住了。”看着云锦淡淡的笑容,蚩尤轻声说。

“我们以前在那里的城墙上说话,我给你讲我妈妈的故事。”黄昏时分,云锦拉着蚩尤的手站在城墙下。

“我知道了,可你妈妈的故事是什么样子的呢?”

“我以后会慢慢告诉你,”云锦说:“不要着急,我们还有好多好多的时间去讲故事……很多很多。”

蚩尤低头看着夕阳中,云锦嫣红的脸庞,那张熟悉的脸上有着烧霞一样的灿烂。

“我给你讲故事的时候,你还哭了!”云锦说。

“云锦……”

“怎么了?”公主诧异的抬起头来。

“你很漂亮啊。”蚩尤轻声说。

“这条小街特别长,又特别黑。”深夜,涿鹿城的小街上,云锦在蚩尤前面,踮起脚尖一跳一跳,“一个人走在这里总是很害怕,那时候我们少昊部的卫士又不愿意成天跟着我。”

“为什么呢?”

“因为我是质子,我们就像东西一样被押给大王,谁会真的关心一件被押给别人的东西?”

“那……云锦,你现在还害怕么?”蚩尤挽着她的胳膊。

“不怕,”云锦笑着摇头,“你跟我在一起。”

两个人影互相依偎着走进没有尽头的黑暗里,白衣纤细的身子缩在青年将军宽阔的胸膛中。夜风吹来,蚩尤为她挡下寒冷。

“啧啧,几年不见,少君对女人的手段今非昔比。”不远处的一堵矮墙后,魁梧的刑天使劲缩成一团,好让自己被矮墙挡住。

“我倒是觉得公主对男人的手段今非昔比。”小妖怪被刑天挤在墙上,几乎背过气去。

“你说公主这样天天都和我们少君在一起,少君会不会再喜欢上她?”

“我觉得差不多吧?”小妖怪认真地点点头,“要是魑魅这么对我,就算她是个丑八怪我也喜欢她了。刑天你呢?”

“我不知道,”情圣刑天很疑惑地说:“女人对我都是这样的,我都习惯了。”

新任的骑将军蚩尤勒马在阿萝的酒肆前,一把将沉重的战刀扔给士兵乙,乐呵呵地跑进酒肆里去了。涿鹿城里人人都知道这个骑将军是个好酒的人,每天绕城巡逻完了,都要在阿萝的酒肆里闹到深夜。

“阿萝。”蚩尤喊了一声,却被酒肆里的喧闹压了下去。

“我们且说大王战那叛党的勇将共工啊……”一个醉醺醺的汉子红着眼睛,站在一张桌子上,周围是和他一样的酒鬼。

蚩尤擦擦眼睛,面前的一切似曾相识,很久以前似乎也有一个男人站在那里,对着一群醉醺醺的男人讲打仗的故事。

“那共工是叛党最凶恶的大将,他烧杀掳掠,无所不为。一天至少要吃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夜夜都奸淫十三四岁的少女。尤其是那人杀心最大,每逢上阵,就挥舞一把大刀,把自己一方和我们大王的将士一起砍倒,一片一片的都是血!”汉子说得吐沫飞溅。

蚩尤目光呆滞,似乎在出神。

“少君你来啦?”阿萝端了米酒给他,蚩尤没有回答。

没有人注意他,那些酣醉的汉子都兴高采烈地听醉鬼的故事,有人说那醉鬼去过不周关的战场,是云师的勇将。

“其实你们可不知道,原来共工在我们涿鹿城的时候就四处奸淫烧杀,我原来还在这里和他喝过酒,身上都是一股血腥味道。我曾亲眼见到他为了抢钱,把一个老头拦腰折成两段!”汉子又说。周围人嚯的一声惊叹。

蚩尤平静地倒酒,一杯一杯地喝。

“共工原来是个妖魔,被大王罚到黄河治水,却不甘心。他设计取了三个纯阳之人的鲜血,又取了三个纯阴女子的鲜血,祭祀雨神,所以后来黄河暴雨。他就趁机杀了西阳将军起事!”